第五卷 受挫 第13节 (第2/2页)
尖兵在前,搜索前行。
部队出村一里有余,陡然间前面山口及山脚下,枪声大作。
瞬间前面多名战士便为敌机枪扫倒。
余者急忙后退。
由于转移太急,更加上天刚放亮,尖兵竟未能发现埋伏之敌。
孙白洪急用望远镜观察。
这一看就知事情糟糕透顶了:西面有敌,毛楼东南一里有余的东于沟村有敌,毛楼西南一里有余的西于沟村有敌,向北五里便是涧头集据点,这是一个典型的被敌合围之势,在如今情况不明之时,绝难说向何方突围。
为今之计,退回毛楼村据守以待援兵,同时伺机突围,方是最佳之策。
孙白洪急令通讯员传达命令:回毛楼固守。
前面队伍已敌,此境之下,许多人未能听到通讯员的呼喊,近处的战士听到命令,急忙回撤,只是返回之路已被敌火力封锁,敌迎头射击,许多战士又已倒地。
真正返回的仅有数十人!
这数十人中有非战斗人员:支队部的秘书、勤务员、副官等人。
后卫的两个班全部返回!
这其中就有秘书梁茵霞裹在后卫班中。
原来,梁茵霞自知跑不快,在后撤时不择地形的跑,却就跑到了后卫班中,故得以安全返回。
东于沟的日伪已自南向毛楼冲来。
此时孙白洪与其他人员依然不见踪影。
梁茵霞与几个战士守住南圩门前,苦候孙白洪等人。
天光已然大亮,南面之敌仅距南圩门五六丈之遥,大有冲入圩门之势。
梁茵霞见势急,忙命关上南圩门。
退入东西炮楼的战士此时发力,枪声之下,日伪兵慌忙后退。
梁茵霞令两个后卫班长清点人数。
共有三十余人,这其中真正的战斗人员便是后卫班的二十四人。
此时毛楼村外四面是敌。
梁茵霞忙分兵四面固守。
敌自村西借草跺以掷弹筒向村内 射击!并时不时以炮相轰!
梁茵霞见状,忙把大部分兵力分至西部以抗击西部之敌。
在敌炮声之中,一时间墙倒屋塌,到处起火。
尤其是南圩门西侧的数间草屋火势汹涌。
圩门东侧的炮楼已被敌炮火削去大半,楼上的两名战士一伤,一亡。
受伤的是战士小李。
小李艰难的自瓦砾中钻出来,头部中弹,血自头上直涌下来,全身是血,已看不清面部。小李找了个墙跟倚了过去,见梁茵霞向他跑过来,便喘着粗气说:“炮楼不能守,外面……,外面,那门炮太近,威胁……,威胁太大,快到墙上掏枪眼,把它赶跑。”
梁茵霞一使劲,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扎他的伤口。
小李嘴里说着:“别管我,别管……我,快去赶……跑敌人。”
梁茵霞再不迟疑,霍的站起身来,去让战士按照他说的去做。
还未到东墙跟,只见班长薛永才正在那掏枪眼,他也发现了小李说的这个问题。
待薛永才掏好枪眼,梁茵霞顺着枪眼向外看,只见向外细看,墙外是一片开阔地,半里地左右的样子,一门迫击炮就摆在那里,几个倭鬼子兵正忙着向这边打炮,他们面前毫无遮拦,毫没把对手放在眼里,实在是欺人太甚。
梁茵霞恨的牙根疼,急忙让出枪眼,向北跑去,北墙下正有几个战士在那守着,梁茵霞喊了几个战士复回到东墙根,依着梁茵霞的意思,他们几个快速掏出了五六个枪眼。
几个战士一阵齐射,把那几个鬼子吓得抬着炮,慌忙跑向东于沟去了。
梁茵霞松了口气,复转身直奔战士小李,见他依然倚着墙坐着,边走边大声说:“小李,小李,敌人的炮被赶走了。”
小李没任何反应。
梁茵霞走到小李身边,蹲下身子,看时,小李没任何反应。
已然没了呼吸。
敌人又是一阵进攻。
在一间仅存的屋里,勤务员大朱躺在地上,左腿齐脚踝都被炮弹皮削掉了,只有一点连在腿上,疼的大声喊叫着。他是受伤之后,自己爬进那屋里的。
梁茵霞对这个大朱的情况还是很知道的:十八岁,安徽人,十六岁时被国民党军抓了壮丁,后来便流落到了此地,自动参加了这支队伍。
大朱大喊着:“疼!疼啊!娘啊,疼死我了!快把我的脚砍掉,把我的脚砍掉,快,快砍掉……”
梁茵霞:“大朱,你现在最大的勇敢,就是不叫。”
大朱闻声,果然强忍疼痛,再没喊一声。
梁茵霞忙与其他战士对大朱进行了简单包扎。
东面敌人的进攻尚未停止,西北面枪声又已密集响起。
二十多位战士,来回的跑,哪里枪声密集便向哪里分人。
接连打退敌人几次进攻。
战士中有多人负伤。
九时左右,一轮进攻被击退,枪炮声暂时停止。
战场上少有的安静。
没多久,圩门之外有人大声喊:“开门。”
班长薛永才见是己方的战士吴三强,便开了门,放他进来。
梁茵霞:“你怎么来的?”
吴三强:“鬼子放我来的。”
梁茵霞:“放你回来干什么?”
吴三强:“哼!还不是要我来劝你们投降。”
说这话的时候吴三强垂着眼帘。
随后又低声说道:“支队长牺牲了。”
这是梁茵霞预料中的最坏的事情。
梁茵霞咬着牙,紧抿着嘴,稍稍愣了一下,方才对吴三强说道:“你跟我来。”
直接把吴三强带进大朱所在的屋里。
大朱静静的斜躺在那儿,地上满是血。
一条马枪就在身边。
人已走了。
梁茵霞:“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吴三强没说话,俯身抓起了那条马枪,解下大朱身上的子弹袋,直起身子径直出去,走到其他战士身边去了。
把个梁茵霞看的突然间想哭。
梁茵霞走出房子,在房前站了站,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忖了一会儿,便去找薛永才、张善德两位班长。
梁茵霞:“支队长已经牺牲了,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战士们。”
薛永才看了看张善德。
张善德也看了看薛永才。
薛永才:“不能瞒。”
张善德:“不能瞒,也不需要瞒。”
薛永才:“不错,根本不需要瞒。”
梁茵霞:“好,那就不瞒,怎么告诉战士们,是召集起来,还是一个一个单独说?”
薛永才:“你是做过宣传工作的,你是怎么想的?”
梁茵霞:“我……,我认为还是单独告诉他们好。”
薛永才点点头:“单独就单独,在一块说,情绪容易相互影响。”
张善德:“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各自负责我们的这两个班,其他人员就由梁秘书您来说了。”
薛永才:“就这么定了。”
梁茵霞:“别忘了给他们鼓劲。”
薛永才:“和他们拼了。”
张善德:“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争取一个换三个。”
梁茵霞:“对,就这么说,每个人至少杀三个,替战友还有自己报仇。”
没多久,墙外喊话声起:“土八路,投降吧!你们跑不了啦。”
声音有些沙哑:“太君说了,只要你们缴枪,绝对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张善德吼起来:“狗汉奸,亏你还会说句中国话!丧尽天良的杂种!过来,老子缴给你一粒子弹头。”
……
好一阵对骂。
……
枪声又起。
炮声又起。
房屋倒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