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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来的。”撄宁前十几年,面对的最大恶意也不过是被人多占两分利、骗上百十两银子,从没碰到过这般狠辣的手段。
她放在膝上的手攥得死紧,隐隐发抖,一阵见血道:“你扳倒晋王不就是为了六皇子吗?如今毁了他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会来的,因为你是姜太傅的女儿。”赵氏语速放缓,一字一句道:“至于六皇子,对你不轨的只是我们府上的一个下人罢了,何况,不会有人将此事说出去的。皇上听到的,只是你来府上探望我,而晋王因为今日朝上和六皇子政见不同,提剑上门挑衅。”
“你当我和晋王是不会说话的死人吗?”撄宁不会骂人,手上惶惶然的脱了力,心底却只想发笑。
赵氏大约是低估了晋王,他眼里除了自己何曾装下过旁人,根本不会因为阿爹的身份而待她不同。那人做事,只会考虑自己想不想,撄宁眼睛都气红了,却也说不出恶毒的话,只反问道:“他若不来,你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
“你受了刺激疯疯癫癫,说的话怎么能信呢?你我素来交好,那么多人看在眼里。”赵氏笑得轻快,说出口的话却令人脊背发寒:“今日你来看我,湿了衣衫去换,不知为何很久未归。”
她微蹙着眉,脸上带着疑惑,好像真的见到了自己口述的场景:“我派下人去寻的时候,木已成舟。等姜太傅知晓此事,燕京城里已然人人知晓,我们府里或许要受些治下不严的惩处,可姜太傅那样好面子的人,自是会与晋王府彻底割席。失了文臣的支持,他便再也做不了太子殿下的拦路石,太子登基之日,就是六皇子复起之时。”
“一时的胜负高下算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了。”
赵氏牙关紧咬,眼底闪着近乎癫狂的光,等她沉静下来,身边坐着的撄宁已然伏倒在案上。
拇指大的茶盏被碰倒,咕噜咕噜转了两圈,摔到地上,一声脆响。
彩月听见声响,慌里慌张的来到正堂,颤着嗓子询问:“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把我提前找好的人叫来,拖她去厢房,”赵氏撑着桌案站起身:“你去找晋王,就照我教的说。”
“是……”
彩月强行按耐住狂跳的心,她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可事已至此,再劝什么自家主子也听不进去了。
六皇子一回府院便看见赵氏站在庭院中,嘴唇被冷风吹的泛白,他快走两步欲扶她回屋。
“太医说过了,你现在经不得风。”他一边皱眉一边环住赵氏大半的身子,结果被怀中人,一把攥住了手臂。
她手上没什么力气,伶仃的腕子上几乎能看出淡青色的血管,却成功让六皇子停住了动作。
“你还是做了?”他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这三个字。
赵氏抬眸看向他,目光盈盈却暗藏疯狂:“我做这些,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他看着面前神情陌生的妻子,面色灰白,愣了下,快步跑去正堂,看见堂中空无一人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又一间间屋子的找过去。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纷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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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谏之只身一人站在门口,神色不耐的盯着大门内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侍卫。
“晋王殿下,你若要拜访,等属下先行禀报。”为首的人壮这胆子行礼道。
下一秒,身前传来利剑出鞘的金鸣之声,等他反应过来时,胸前已被人开了洞,银白的剑刃穿透胸腔,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喉咙中涌出汩汩的热血,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宋谏之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反手抽回了剑,眼中隐隐闪过杀戮的快意。
“还要拦么?你们。”
雪霜般银白的剑身上染了大片红光,血珠滴落在地,声响几不可闻,却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肺上。
可执剑之人眼神锐利更胜剑锋。
宋谏之在回府路上被彩月拦下,他几乎是立时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唇齿间吐出带着戾气的两个字——
“蠢货。”
蠢得令人发笑。
怎么会有人蠢到明知眼前是陷阱,还往里跳?
宋谏之面上没有情绪,太阳穴却隐隐发紧,整个人绷得像一支离弦的箭,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心底便翻涌着难言的烦躁与杀意,敷到每寸筋肉上,钻进骨髓中,令他握剑的右手腕骨发痒。
他眼底血丝隐约可见,面前人发颤的声音,只能令他内心的焦躁烧得更旺。
宋谏之面无表情的斩断了彩月的脖颈。
如玉的面容溅上一道血色,合着凌厉的眉眼,宛如修罗降世。
这血腥一幕骇得路人脸色大变,宋谏之却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姜撄宁再蠢,也是他的猎物。
他一个人的。
“让开。”
有不怕死的人做了例,守门的侍卫不敢再拦,小心翼翼的给晋王让开了路,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剑下亡魂。
赵氏看到宋谏之大步流星的闯进来,唇角带着笑,道:“她还说你不会来,看来晋王殿下……”
她话未说完,就被宋谏之扼住了喉咙。
他眉眼间压着刀锋一样的狠戾:“人在哪儿?”
赵氏脸白如纸,勉力伸手指了指厢房的方位。
宋谏之一路将她拖行到厢房,抬脚踹开门,猩红的眸子一寸寸扫过房内。
只见那个胆大包天的小蠢货正坐在椅子上,脚下踩着两个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嘴里塞了半块糕饼。
看见他站在门口,吓得打了个嗝儿,额顶支棱的两根短毛晃了晃。
还敢一脸无辜的问他。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