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明月夜 (第2/2页)

她没想到，下一刻，少年邪神忽然凑近，张嘴咬了一口她手上吃到一半的桃花糕。
　　
　　当然，她没有错过，少年艳丽双唇后两排锯齿状的尖牙。
　　
　　嗯，看上去可以嚼穿这个世界。
　　
　　邪神学着她吃饭的样子，嚼了嚼口腔中的桃花糕，然后说：“这样，更好吃。”
　　
　　“那肯定，吃东西不嚼怎么吃得香。”祝遥栀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喂到祂嘴边，邪神嗷呜一口吃了下去，还好没咬到她的手指。
　　
　　然后邪神很快就把那盘糕点吃完了，祂用触手卷起盘子，咔嚓咔嚓嚼着吃，嚼薯片一样，看上去吃得还挺香。
　　
　　祝遥栀：“……”
　　
　　嗯，孩子开心就好。
　　
　　邪神还在咔嚓咔嚓嚼菜盘，祝遥栀转过头想问这小怪物是怎么吃得下的，但她一转头就愣住了。
　　
　　她这才意识到，她和这位邪神靠得有些太近了。
　　
　　细看之下，少年的银发蓬松细软，发尾是羽毛的形状，羽尖生出花枝，被削断了一些，有些只长出了奶白色的花芽。
　　
　　她有些手痒，想捏一捏。
　　
　　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没敢真的下手。
　　
　　好几根吃饱喝足的触手就懒洋洋地搭在她旁边，几乎要擦过她的裙摆。
　　
　　那些触手看上去很柔软，像果冻，但事实上，它们能把人抽得四分五裂。
　　
　　“在、发呆？”邪神嚼完了菜盘子，抬起一根触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
　　
　　——是在模仿刚才她向祂招手的动作。
　　
　　“我在想，”祝遥栀回过神来，继续连哄带骗地刷小怪物的好感，“要怎么治你的眼睛。”
　　
　　普通的丹药应该没有什么用。
　　
　　“眼睛？不用。”少年的耳后探出一根较为细小的触须，卷起额前的柔软碎发，露出的那只眼瞳已经完好如初，瞳光流转，像是群星崩裂再揉碎，三角形的瞳孔旋转着，倏忽间从瞳孔里飞出一只蝴蝶。
　　
　　蝴蝶在他们头顶悠然飞舞，落下的碎光照亮了这片禁地。
　　
　　“恢复得好快……”祝遥栀感叹小怪物堪称逆天的恢复能力，眼睛这么快就自愈了。
　　
　　“唔？”邪神并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的眼睛很漂亮。”祝遥栀眨巴眨巴眼睛，嘴可甜了。
　　
　　“嗯。”少年应了一声，耳后蜿蜒出的那根触须伸进眼眶里，有蓝色的水液流淌下来。
　　
　　祝遥栀后知后觉，那是这怪物的血。
　　
　　她恍惚的一瞬间，邪神已经把祂的眼瞳剜了下来，少年用手扒拉了几下，把上面的类似血肉的组织剔干净，然后就把那只眼瞳塞进了祝遥栀手里。
　　
　　“给你、拿去玩。”少年的发声器官运作，类似人族的语言还是不太熟练，生涩，带着空灵的回音。
　　
　　“……”祝遥栀因为惊讶而睁大了双眼。
　　
　　小怪物这就把自己刚长好的眼睛送给她了？就因为她夸了一句漂亮？
　　
　　这是什么行为逻辑？
　　
　　可能是看她呆呆的，邪神伸出一根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乖乖。”
　　
　　祝遥栀回过神来，她手中那只眼瞳像是深蓝星空的切片，神秘而瑰丽，静止的三角瞳孔是金色的，绚烂瞳光反射折叠，细细碎碎落了她满手。
　　
　　少年抬起触手朝禁地外面的方向指了指，跟祝遥栀说：“不怕了。”
　　
　　——刚才祝遥栀跟祂说过，不能被禁地外面的守卫发现她溜进来，不然她就会没命。
　　
　　所以邪神决定庇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