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 第90节 (第1/2页)
上官雅笑起来:“我爹的意思是,一切遵从殿下的意思。自今日起,上官家会内部清扫自查,从此全力辅佐殿下。”
“你们打算怎么自查?”李蓉听着旁边水沸腾起来,垂眸直问,裴文宣将水倒入紫砂壶中,过完第一道水,泼洒在茶盘中。
上官雅早已备好方案,平静道:“这件事会由我来主办,今日晚间上官家会在祠堂开族中会议,我会转达公主殿下的意思,而后我私下会一一查办过去之事,上官家的罪责分成三类,第一类涉及生死之重罪,会牵连太子的,我会报给殿下,由殿下惩办,作督查司之功绩。”
“第二类,虽为重罪,但多在银钱之上,数额巨大,我会劝辞。”
“第三类,钱财不多,这一类只作训诫,警戒不得再犯。”
上官雅将这些分好类后,抬眼看向李蓉,笑着道:“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李蓉看着上官雅的眼睛,她沉默不言。
裴文宣将倒好的茶推到两个姑娘面前,随后便伸手握住李蓉的手,自己端着茶,静静品茗。
裴文宣手上的温度,安抚了李蓉有些纷乱的心思,让她更平稳思考。
其实她清楚知道,此刻她的答案,就决定了上官雅最后的立场。
上官雅和她合作,一来是为了自己在上官家中的权力,二来更重要的,是想要保全上官家。而她如果做得太过,将上官家逼得太死,上官雅怕是回头就会另想办法。
而她的确也不能把上官家彻底毁了。她只是要掌控上官家,不是要毁掉它。
但如果她罚得太轻,对于秦家来说,则是不公,更易寒心,而且上官家或许还会当她软柿子,像欺负李川一样欺负她。
李蓉思索了片刻后,端茶轻抿了一口,缓声道:“那不知此次军饷案,舅舅心中,是属于哪一类呢?”
“军饷案动摇国本,”上官雅冷静出声,“这样的案子,自然是由殿下做主。”
“秦氏案呢?”
李蓉继续询问,上官雅沉默片刻后,缓声道:“殿下,秦家人还活着。”
秦家人还活着,这个案子是由上官旭办的,如果一路往上查下去,怕是要动到上官旭的亲信。
上官雅跪坐着,继续道:“这个案子,最初父亲并没有想把秦家赶尽杀绝,只是想找个理由警训秦氏而已。但是兵部的人为了讨好父亲,于是撕了行军日志报给了御史台和刑部,御史台和刑部的人不知行军日志被撕,推测认为是秦家通敌,于是伪造了证据。此事父亲有错,但绝非殿下所想的,为了一己之私可以灭人满门。”
只是每一个人在中间推动一点,最后便成了大案。
兵部收到消息,要查秦家的污点,秦家没有污点,对上面应付不了差事,便撕了行军日志,找出了一个污点。
御史台和刑部看见这个污点,便推断这中间肯定有问题,没有证据,那就制造证据,反正在他们眼里,这件事肯定有问题,只是没有证据而已,他们也并非冤枉秦家。
等消息层层到了上官旭手中,便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哪怕是明知中间可能有一些纰漏,但猜想也不会是太大的纰漏,秦家该死,能以秦家之死威吓李明和萧肃的人,那更是在好不过。
李蓉听着上官雅的话,缓了片刻后,点头道:“你们要的,我明白。只是,毕竟死了这么多人。”
李蓉抬眼看着上官雅:“你要硬说失职,怕是说不过去。秦氏案,总得见血。”
上官雅抿紧唇,李蓉平静道:“我知道你们难做,如果你们帮着我动了舅舅手下的人,舅舅以后怕是无人可以再用了。把名单给我吧。”
上官雅愣了愣,李蓉转眼看她:“证人谁杀的?”
上官雅得了李蓉的话,反应过来。
秦氏案,明面上不能查了,查下去,就会一路牵扯到皇后去,到时候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影响着李川的太子之位。
但无论是下面为了讨好上官旭欺瞒上司,还是陷害秦家,以及后来为遮掩罪行杀人,这些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只能私下处置,以作警告。
上官雅沉稳行礼,躬身道:“我会去取名单。。”
李蓉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平稳道:“你回去吧,我也要上朝了。”
上官雅应声行礼,等她起身的时候,她目光往两个人身上一扫,而后挑了挑眉:“话说,殿下,今日是不是很冷?”
李蓉有些奇怪:“嗯?”
裴文宣一手拉着她,一手端着茶杯,淡定喝茶。上官雅笑起来:“驸马可一直拉着您,感情不错呀。”
听到这话,李蓉竟然无端脸热起来。
她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一时有些尴尬,裴文宣轻轻一笑,只道:“上官小姐还是赶紧回去补个觉吧,再去赌场打几圈叶子牌,不然苏大公子今日又要清瘦几两,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上官雅听裴文宣这么悄无声息挤兑她,赶紧摆手道:“惹不起惹不起,我走了。”
说完她便提步离开了房间,她走之后,李蓉舒了口气,站起身来,终于得了个理由,将手从裴文宣手里抽了出来,不满道:“闲着无事一直拉着我,你看让外人瞧见了,得笑话成什么样子?”
裴文宣听到这话,低头轻笑,随着李蓉起身,跟着李蓉一起走出去。
李蓉见他笑她,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此时天还没亮,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裴文宣距离她只有半步,他的温度夹杂着清晨的冷风吹过她的背后,惹得李蓉忍不住瞧他。
绘了嫦娥捧月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柔和的灯光映照着身着黑色官服的青年,裴文宣笑容里落着灯光,缓声道:“我若说出我笑什么,殿下要恼我的。”
“你且说来听听。”李蓉小扇轻敲着手心,加了一句,“若不说,我一定恼你。”
“殿下这样说,微臣只能说实话了。”
裴文宣叹了口气,似是无奈,而后他似是漫不经心上前来,走在李蓉身侧,手持笏板,将唇凑到李蓉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知道今日殿下用的胭脂叫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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