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别哭 (第1/2页)
以前有小道消息称时府小少爷娇贵柔弱无比极难伺候。
发卖了一群又一群奴仆,关于小少爷各种流言都甚嚣尘上。
无一例外都是美人、脆弱、矜傲、狠毒、严苛。
几天看下来,霍刃觉得这小少爷只沾了前面两项,虽然蠢笨弱鸡但确实漂亮。
小少爷那娇弱易碎的身体这次遭受了大难,多次疼的受不了,喝下的苦药水还没到胃又吐了出来。
巴掌大的小脸像是白纸糊的,永远湿漉漉的不干,好像一戳就烂了。
霍刃看着也心烦,干脆自己也不进屋里,就在门口搭了个简易的茅棚住着。
他都把屋子让给这位小少爷住了,要还不识好歹哭哭啼啼……他就摸摸老刀——无比庆幸自己少年早慧拒绝了那门娃娃亲。
真是烦人的要死。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小少爷简直催人心神的折磨。
霍刃见婆子照顾好好的,他也就不惦记这里。一连好几天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回来也不进屋里,钻进茅棚倒头就鼾声震天。
有天半夜解手,半梦半醒中听见屋里幽幽细细的哭声,冷不丁后背冒了寒。
他驻足听了会儿,哭声还是唱戏的曲调咿咿呀呀,从昏暗木板缝隙传来。
他一巴掌拍那墙板上,背后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透过缝隙,幽暗中一双泪眼倔强又怯怯的圆睁着,发现他看来,随即视线迷离装作梦游的死样子爬回了床上。
说这小少爷胆小吧,稍微能下床了,他半夜不睡觉,趴在墙边装鬼哭吓唬人。
说他胆子大吧,白天的时候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在他视线看去时,永远胆怯地把褥子拉盖脑袋埋着装死。
真是难为他处心积虑费尽心思了。
小猫咪挠痒痒似的,看个新鲜。
不过,再这么下去,小少爷迟早要变真鬼了。
时有凤这几天,天天只能喝点白米粥,喝的汤药也吐光了,夜里也睡不着,日渐消瘦下去了。
小柿子担忧问道,“小少爷,你不要再吐了呀。”
婆子也忧心,这几天都吐光了,原本白嫩水灵的脸蛋憔悴忧郁很多。
时有凤道,“我也不想。”
他的痛苦都能承受,唯独吃不下东西让他焦躁积郁。
“我想回家,要回家就要有力气,但是我一点都吃不下。”
婆子叹了口气,听着小少爷乖巧又天真的言语,到底没说什么。
谁开始不想回家呢。
但是谁又能会的去呢。
婆子自言自语道,“要是有点饴糖就好了,这样汤药也不苦,也就不会恶心的想要反胃了。”
土匪窝里哪有什么饴糖,很多人听都没听过。
吃的是大锅饭,种的是集体公田,饿不死也吃不饱。但这样的活法,比山下受各种苛捐杂税剥削的老百姓好太多了。
小柿子小手指小心摸着时有凤的手腕,这里的红肿消了很多,但还是青紫明显,看着就让人心疼。
听人说糖是甜的。
“我想想办法。”
小柿子说完,就跑出去了。
他出了屋子,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橙子树上,挂了七个孩子。
只是看一眼,还是怕的。
在村里,大土匪是不会欺负他们小孩子,但是小孩子里有自己的土匪王。
树上挂的这群孩子,就是叫嚣着长大要接大当家位置的凶鬼头。
小柿子他们这些小哥儿,和其他老实点的孩子都没少被他们欺负。
对他们这群孩子的惧怕,仿佛刻在骨子里。
平时远远见一面都吓得不敢出气,别说此时小柿子还要特意找他们。
“呀,小老鼠来咯。”
一个叫牛小蛋的孩子,看见小柿子脚步一深一浅的慢慢挪进,笑嘻嘻从树枝绿叶里探出黑乎乎的脸,露出嬉笑可怕的白牙。
小柿子捏着拳头,仰着下巴颤巍巍道,“夫人觉得药苦,你们去山里摘些红刺果和山茶花来。”
“你是在指使我们做事?”
另一个叫胖虎的孩子晃着腿,屁股坐在横枝上,凶神恶煞又冷冰冰地瞪着小柿子。
“我,我就是!”小柿子被吓的结巴,但随即有捏着手心道:
“你们爱做不做,反正到时候夫人瘦了,大当家怪下来,你们也有份。”
小柿子说这些话,把生下来积攒的胆子都用光了,整个人弱弱的风一吹就碎了。
此时脸也憋得通红,真的像一个红通通的小柿子。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脚步踉踉跄跄的。
树上的猴孩儿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一个个不情不愿地跳下了树。
他们也看了三天,大当家确实喜欢这个哥儿。
不打不骂,甚至连重声说话都没有过。
还吩咐婆子和小哥儿不离身照顾,村里就没有这样的男人。
他们虽然不懂大人感情,但是对比老大当家对其他女人哥儿的折辱打骂,大当家简直不要太喜欢这美人儿了。
说干就干呗。
给大当家做事不丢人。
这些孩子日常就是穿山翻崖,山里哪颗树在什么位置,有什么鸟筑巢生几个蛋都摸得门清。摘红刺果和山茶花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很快这些野猴子下山了,一排排的走在回屋的小路上。
小柿子听见门外稀稀拉拉又杂沓欢呼的脚步声,立马堵在了门口。
时有凤看去,瘦瘦小小的哥儿双手双脚撑开做拦门状,看着还没他家刚出生一个月的小马驹高,但却十分暖心。
“你们不能进来,就把东西放门外。”
小柿子大声道。
此时他十分有底气,因为夫人就在身后,他才不怕。
门外七个孩子异口同声,愤怒道,“凭什么!”
吵闹声差点掀翻屋顶。
屋檐下筑巢的春燕吓得扑哧飞走。
小柿子张开的手指在空气中抖了抖,时有凤知道这群野孩子的蛮壮,担心小柿子受欺负,准备叫他回来。
不过正当他开口时,门外响起雄浑的男人声。
“凭老子都没进去。”
“……”
七个孩子瘪嘴不甘心的望着霍刃。
霍刃双手叉腰,腰间那把寒刀又在滴血。
孩子们顿时老实鹌鹑附体。
最近,好像有几天没看村里一些极度可怕的大土匪了。
那些大土匪好像要联合起来解决掉大当家的,但现在看……
其中一个孩子缩了缩脖子,开口道,“听大当家的。”
随着其他孩子齐声:
“听大当家的!”
霍刃发笑,看着这些眼睛圆鼓鼓的应声虫,“滚一边玩去。”
孩子散了,霍刃又钻进了茅草屋里。
婆子端着木盆出来清洗红刺果,小柿子则是用衣摆兜着十几朵山茶花进屋了。
红刺果秋天才成熟,挂藤上不摘,第二年春末还可以吃。此时阳春三月的刺果更甜,但甜却干瘪,因为经过了霜雪寒风,干巴巴的。
霍刃朝那婆子看了眼,清洗的很干净,用小瓦片一点点的把红刺果外的小刺刮干净了。
用弯刀开肠破肚,再用手指把里面的硬籽和刺毛剔除干净,再用水过一遍。木盆里,清澈的水面浮着红通通光溜溜的红果果,看着确实有些甜。
寻常人家,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哪有这么处理红刺果的。
红刺果学名金樱子可入药,一颗拇指大小又多刺多籽,甜还行,吃起来很麻烦。
山野人直接把果子放地上用鞋底摩擦去刺,再捡起来用手心抹去泥灰,吹三口气就用牙口嘎嘣咬碎开吃了。
当然,村里还有很多没鞋子穿的,自然也舍不得用鞋子摩擦,用木棒碾压也行。
这婆子看着像村里人,但行为习惯却不是这里的。
这个村子里,像这个婆子的,大概还有很多。
婆子端着洗干净的果果进屋了。
“小少爷,您要不试试这个果子,很甜的。”
这山果子是小柿子冒着胆子要那群孩子摘的,此时又在门外洗了半晌,看着她殷切期盼的眼神,像是把他身体好转的希冀寄托在这颗“灵丹”上。
时有凤伸手接过,即使婆子用心清洗,但皮表凹凸不平的刺感入手,时有凤还是有点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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