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劝学 (第2/2页)
尤匀将毕天转过身来,却见毕天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教人心爱心疼。
尤匀此番却不再放纵他,板着脸,对其喝道:“你可知念书是多大的幸事,你自己不念便罢,却又影响他人,甚至拿夫子开玩笑,你如何能此般戏弄他人?”
毕天没见过尤匀生气,他一直都是和煦的温暖的样子,这一时,便教他害怕了,他怕尤匀讨厌他,不再对他好。
尤匀还没说两句,就见毕天红了眼,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又委屈抽泣道:“我不喜欢念书,我只想学武,让别人不敢欺负我。”
他一边哭诉,一边去拉尤匀的手,难过全露在小脸上。
尤匀又要心软,没避开他的手,只又道:“行武亦不可轻文,你可知‘止戈为武’是何意?”
毕天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扬起脑袋,朝尤匀摇了摇。
尤匀心软更甚,继而柔声道:“用武取胜固然能赢,可也不是所有事都必须用武来解决,你若能满腹经纶,以理智服人,岂非更胜于人?”
尤匀一边说,又蹲下和毕天平视:“你一向听你阿姐的话,她不管束你,你便不知向她学行吗?她尚武,却可曾似你这般在课堂胡闹?”
毕天挤了两下眼泪,又摇头,往尤匀身上倒去,抱住他撒娇道:“毕天知道了。”
他将眼泪鼻涕一齐蹭到尤匀白色的衣肩上,自己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埋汰,然后继续又往上蹭。
尤匀终归是软了心肠,又拉着他回了前堂,却正巧看见夫子落座讲案,翻开书本,被那土蚓吓得一仰,险些翻倒在地。
尤匀一惊,自己竟忘了先处理那东西,一时心气又斜下眼。
按毕天的性子,他此刻应当正捂嘴偷笑,同时又该想好要嫁祸给哪个得罪他的同窗了。
而当尤匀垂眼瞪去,却见毕天乖乖静立,不见半分嬉笑,细而长的眼睛看向院中一道静寂的身影。
此时堂下,学生们皆藏头掩面,虽不敢大笑夫子出丑,却也都暗下发笑。
而坐在最后一排,最右角落的戗画,始终目不斜视,对周围嬉笑声也是充耳不闻,两只手搁在桌案上,圈着一本书兀自静看。
尤匀回过头,却见毕天从他身前走过,去往夫子讲台上。
尤匀不知毕天又要做什么,正想上前拦他,却见毕天走到讲案后,一把抓起那只还在夫子书册里扭动的土蚓背到身后,又朝夫子行了一礼,才回到他的座位。
尤匀放下心来,虽不知毕天今后是否能用心念书,但看起来,应当不会再扰乱课堂了。
尤匀又望向戗画,揣着一颗疑惑的心朝她走去,到她桌案侧边盘腿坐下,轻声探问:“小画,毕天向来最听你的话,为何不见你管束他?”
戗画从书眼里钻出来,看了眼尤匀,又望向最前排毕天的背影。
尤匀以为戗画能说出什么足以说服他的理由,而片刻之后,却见她漫不经心,只道了一句:“挺好的。”
说罢,她又继续埋头钻书,丝毫不顾尤匀满眼震惊。
多年以后,尤匀在与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才渐渐发现,原来戗画也不爱看书,不过是为生存所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