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我要节制天下兵马 (第2/2页)
李瑄差点就说出李隆基比起汉灵帝还不如。
事实上,李瑄也认为后期的李隆基不如汉灵帝。
只是大唐积累的家底太厚,比不上东汉豪强遍地,国家陷入泥潭。
五杨对国家的灾祸,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
“汉灵帝怎配和朕相比较?”
李隆基听到李瑄暗示自己不如汉灵帝,言语颤抖。
汉灵帝可是亡国之君,他自比尧舜。赫赫武功,远超过汉武帝。
大唐的盛世,在飞扬的诗歌中演绎,谁可比拟?
“开元中期以后,圣人放纵奢靡,无有节制。圣人一再扩建兴庆宫,曲江宫殿群,又兴建华清宫等大型宫殿,为自己一己之私,劳民伤财。特别是天宝年间后,圣人嬉戏游玩,不务正业,不问苍生问鬼神。这是昏君的故事,人人得知,却缄默不言。”
“臣征战天下,更知圣人穷兵黩武,耗费资源无计,使将士不知皇帝,只知节度使,这埋下安禄山叛乱的因素。”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风气一旦被破坏,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样,难以堵住。
李隆基所犯下的错误,是挖掘大唐的根基,遗祸无穷。
最可怕的是,李隆基认为这是理所应当,认为皇帝如此,才会显得尊贵。
“李七郎,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当宰相的时候自诩为忠臣,为什么不劝谏我惩处安禄山?”
李隆基被李瑄如此贬低,急眼向李瑄质问。
他提醒李瑄是靠着军功位极人臣。
意指李瑄也是一个叛贼。
“安禄山反叛之前,连圣人最相信的杨国忠劝谏都无用。谁又敢劝谏?”
凭借李隆基对安禄山的信任,谁劝谏都没有用。
这也能看出李隆基的自负,他认为自己掌握了安禄山那个一片赤心的“野蛮人”,放心将东北交到安禄山手中十几年。
就算李瑄向李隆基劝谏,李隆基怎么会认为是主帅之间因争宠而矛盾。
历史上哥舒翰与安禄山就是互相攻讦,寸步不让。
不过李瑄有办法整死安禄山,但李瑄不相信李隆基和李亨这对父子。
“夏桀陨于瑶台,商纣焚于宝玉,周幽王死于烽火戏诸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历史上昏君误国者,比比皆是,但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远的不说,隋炀帝是如何死的,圣人难道不知道吗?圣人亲自铲除韦后,韦氏家族的故事这么快就忘了吗?”
“千古一帝要继往开来,圣人不过是在重复着其他皇帝做的事情罢了。”
李瑄见李隆基哑口无言,反客为主向他怼道。
他如果把李隆基的过错一一举例出来,怕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李瑄只说关乎江山社稷的事情,李隆基冤枉结发妻子,一日杀三子,抢自己儿媳等等,一言难尽。
“今日,国将不国,民不聊生。一场关中暴雨,饿殍遍地。盛世可不是这个样子。”
李瑄继续抨击李隆基的失德。
大唐盛世虽然积重难返,但变法图强,一点点治理国家,铲除豪强、奸佞,还是有机会的。
李隆基怕烦恼,一点点受挫就妥协,没有按照李瑄所说的方法,强行铲除豪强。
陈玄礼知道李瑄说得不错。
类似的话,高力士曾经劝谏过李隆基,但毫无效果。
杨玉环听得心碎,此时的她幡然醒悟,原来他的兄弟姐妹对国家危害这么大。
“不要再说了!”
李隆基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叫停李瑄:“臣子哪有向君王问罪的?你可不是魏征。既已造反,你就是叛贼,别想洗清自己。”
“是的,我是叛贼,你是圣人……”
李瑄锐利的眼睛盯着李隆基,他把“圣人”两个字,咬得很重。
孔子、孟子、老子,这样可称圣人。
李隆基为何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天下苍生拜呼圣人呢?
“陛下已经免去我所有职务,我也不能称臣了。”
李瑄又向李隆基说道。
表示自己能自称“臣”,去尊重所谓的圣人。
也可以像是叛贼一样,去手刃君王。
当然,这只是逼迫吓唬李隆基。
这一刻,周围的高力士、陈玄礼、杨玉环,都心中紧张。
圣人的生死掌握在李瑄手中,生怕李瑄一怒之下,做出弑君的举动。
“你到底想要什么?”
李隆基猛然惊醒,他虽然怨恨李瑄夺取他的权力,但他不想死啊!
他还留恋神仙般的生活,他还想绝处逢生,寻找一丝重新翻身的机会。
“我要节制天下兵马,加天策上将,秦王,尚书令,由我来辅佐圣人,剿灭狼子野心,已称伪帝的安禄山。而后主持变革,重新缔造盛世!”
李瑄说出自己的目的。
节制天下兵马,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对李瑄来说已经够了。
奉天子之命,剿灭不臣。
大义先要站住。
天策上将,会使李瑄变得更有威严。
尚书令,重归六部权力,废除一部分臃肿的使职差遣,裁除亢汰,使李瑄把控中央到地方的政治体制。
秦王,亲王中最尊贵的爵位,只因为李世民曾担任过。
这给予李瑄再进一步的可能。
李瑄的这番话,让陈玄礼和高力士惊掉下巴。
怎么能这样呢?
这样天子还算什么?
“这不可能,自古节制兵权,归于天子;天策上将、尚书令之职,已然不设;秦王是亲王,只有皇帝的子嗣能够担任,且秦王之爵再被担任,是对太宗皇帝的亵渎。”
李隆基惶恐失色,言出他仅剩下的倔强。
乱世兵强马壮者为天子,皇帝失去节制兵马的权力,等同于傀儡。
而且李瑄的野心太大了,天策上将啊!
若他答应,迟早会出现小宗代替大宗。
李承乾的一脉,将再次站到权力的最中心。
“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李瑄扶在诸葛亮剑上,厉声说道。
他必须担任这些职务,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最好是让李隆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诏书。
实在不行,李瑄会拿着传国玉玺,自己在诏书上盖章,令人“代圣人宣读”。
但这样是下策!
看李瑄严厉且发狠,李隆基十分错愕。
他不再站着,而是缓缓蹲在龙辇的边缘。
他腿软了,心虚了。
这是他曾经作为九五至尊的语气,生杀予夺,决定天下苍生的命运。
现在却在李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是啊!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了。
他只是为了苟延残喘的活着,站得那么高,又有什么用?
最后,李隆基直接瘫坐在车上,幸亏高力士扶着,才没有掉下去。
“李七郎,你腰间携带的是诸葛亮剑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就不能向诸葛亮学一学吗?”
陈玄礼看李瑄咄咄相逼,忍不住指责道。
“我本就是在效仿诸葛亮故事,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李瑄向陈玄礼回答道。
“你这已经是篡逆,诸葛亮可未行篡逆之事?”
陈玄礼直言不讳。
一个小宗之人,万里叛变,挟持皇帝,想自封秦王、天策上将、尚书令,节制天下兵马,这绝对是篡逆。
“诸葛亮求兴复汉室,我求变革大唐。自三皇五帝传承至今,哪有不灭的朝代,气数已尽,就会被别姓取代。现在大唐有被取代的风险,自然和诸葛亮时期不一样。”
李瑄言辞凛凛地说道。
不要想用这个时代道德和大义去压制他。
即便他现在屠戮李隆基一族,多年后也会有大儒为他辩经。
更何况他比任何一个言道德者,更有道德。
这是李瑄不喜欢经世大儒,而喜欢“行道之儒”的原因。
“我只是看到一个不忠心的臣子。”
陈玄礼受不得李隆基如此,他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李瑄想杀,就让他血溅在此,不负他一世的忠名。
“陈将军真以为自己比我更忠心吗?”
李瑄反问陈玄礼。
他佩服忠心的人,但有的时候总是很矛盾。
“那还用说!”
陈玄礼嗤笑一声,他觉得李瑄在开玩笑。
“你只是忠于皇帝一人,而非为国家忠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维护皇帝的利益。”
“而我忠于社稷,你们骂我叛贼也好,骂我奸佞也罢。但我会做好我自己的事情,缔造真正的太平。”
李瑄向陈玄礼郑重说道。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个时代人人都听过这句话,但没有几个人能读懂这句话。
李瑄一直强调忠于社稷,让世人对社稷的看重,大于君王。
从而形成自然而然的变革,哪怕李瑄死去,变革一直持续。
真正的变革是永无止境的,而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变法。
所谓变法成功,天下安定,是自己欺骗自己。
为一部分人争取利益,就会损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
而既得利益者,往往又滋生矛盾。
人心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
到一定程度上,吃饱穿暖,连最低要求都算不上。
甚至顿顿吃肉,也满足不了欲望的膨胀。
“今天已晚,圣人先在马嵬驿休息。请圣人好好想想,我希望回到长安之前,圣人能给我答复。”
李瑄没有再与陈玄礼谈论下去,他看着颓废的李隆基,说出自己的底线。
李隆基呆呆的,未应答李瑄。
他试图去质问李瑄,但没有从李瑄口中得到答案。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了解李瑄,把李瑄简简单单地定义为夺取他权力的“叛贼”。
“陈将军,请你离开圣人,让圣人好好休息。”
李瑄下令陈玄礼远离李隆基,然后两名亲卫出现,就欲将陈玄礼带走。
陈玄礼掌握禁军许久,虽然现在禁军已经崩溃,但他依旧有巨大的威望。
在李瑄眼中,陈玄礼能力平平,只是得到李隆基的信任,得以成为特殊的存在。
如果陈玄礼严加管理禁军,也不会使禁军如此不堪一击。
正是因为陈玄礼松弛管理,让许多禁军将领富贵,非常信赖他。
“圣人保重!”
陈玄礼为不让李隆基难做,只能在天策卫的“护卫”下离开。
“七郎,请让我侍奉圣人。”
高力士以为李瑄还会让他和李隆基分开,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天不见李隆基,就无法安睡。
李瑄明显是夺权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调走李隆基身边的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