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李瑄入李林甫之梦,颜真卿 (第1/2页)
韦坚案后,都以为圣人会更信任李林甫,会让李林甫提名新的宰相人选。
毕竟裴宽与韦坚统一战线。
未曾想风云突变,最终结果却是裴宽拜相,站在历史的舞台上。
李林甫若私底下玩弄权术,李隆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李林甫已经有操纵宰相的嫌疑,这触及到李隆基的底线。
再加上裴宽与李瑄一起检举王鉷,让李隆基意识到裴宽的“务实”风采。
一直以来,李隆基都对裴宽十分宠信,不然也不会写下“德比岱云布,心似晋水清”。
裴宽献出王鉷“影响军心”、“欺压百姓”的证据,在李隆基心中一锤定音。
左相是门下省的首吏,是固定宰相位置,不能长时间空缺。
李隆基想来想去,裴宽比陈希烈更合适。
而这一事件,让朝野看到李瑄的手段。
敢于直接打击李林甫的权威,防止李林甫专权。
而王鉷的倒台,也使李瑄获得朝野,特别是黎民百姓的好评。
因为王鉷对百姓的伤害,不单单是收取战死边军租庸,还有以“运费”为由加重百姓的负担。
而随着王鉷贬逐,这些“运费”自然会被新吏取消。
本很难传到军中的事情,因为这么一闹,必然会传到军中。
这看似干涉不到现役军人的利益,但有一种心境叫“狐兔之悲”。
李瑄上奏影响军心丝毫不夸张,因为这种心境一产生,必会使一部分士兵畏死。
对李适之来说,李瑄做的事情,并不感觉到惊讶。
从金矿事件;萧炅案;算计杨璹,肃清大理寺;吏部大案;再到这一次的案子,都是李瑄一手策划。
他们一直认为李林甫会推荐陈希烈为宰相,现在却硬生生改变这样的结局。
李适之由衷的感觉到高兴,因为李瑄在朝堂上又有新的援助。
裴宽完全摆脱太子党的嫌疑。
他心知若无李瑄,宰相难得,必会在一些重要事件上,倾斜李瑄。
李林甫无法专权,打击李瑄的概率更低。
同时,李适之通知他们的姻亲,堂兄弟一脉,要谨慎而不犯错,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李适之丑话说在前面,如果真犯下罪行,他会大义灭亲。如果是被冤枉,必讨回公道。
至于李林甫的心态,自然是愈发愤懑,自下朝后,茶饭不思,彻夜未眠。
第二日,李林甫虽神情疲惫,却依然坚持朝会。
他看到新拜相的裴宽在朝堂有理有据地论政,那场景似曾相识,恍惚间,将裴宽当成老对手张九龄。
又看到李隆基主动以芝麻大的小事,询问李瑄,看李瑄侃侃而谈,大臣们以笏击掌。
还有那肥胖的身躯,出来恭维李瑄,说得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除了日常的政务,李林甫未多说一句地方事务,因为他没有整理。
看李林甫神情不太对,李隆基退朝的时候提醒他好好休息。
在李隆基心中,李林甫还是很好用的。
出兴庆宫后,还是一直随朝的几个儿子,将李林甫扶上自己的马车。
“他将来会取代我……”
在马车上,李林甫不断重复这句话。
他认为自己的梦兆即将应验。
那个面白多须,身材高大的人一直贴在他的身上,怎么都推不开,直到把他惊醒。
他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这个人是裴宽。
现在裴宽当上左相,让李林甫以为裴宽迟早会拿到右相的位置。
这是梦境应验的征兆!
见李林甫有发癫的迹象,李岫大惊,回到府中,立刻将李林甫带到嘉猷观中,使李腾空为李林甫斋法祈福。
其实李林甫也不是发癫,他只是想静一静。
在右相府内的嘉猷观中,桃子已经快要成熟。
坐在桃树下,李林甫望着桃子出神。
“婉儿,你说梦到底是真是假?”
李林甫纠结梦境,向李腾空询问。
“腾空”为道号,李婉儿是她的真名。
李林甫跟随李隆基信仰道家,但不是真信。
他从未有过如李隆基一样,对道家执迷,甚至那些所谓的“神仙”,他都很少接见。
“阿爷是宰相,还相信梦境吗?”
李腾空没有明说,李林甫霸气侧漏,一直将自己视为圣人之下第一人,不容任何人挑衅。
所以在意志上,李林甫应该对梦境上有所否定。
不该因梦陷入狂语之中。
“可为父怕啊!怕失去权力,怕我们一家将来连当奴婢的机会都没用。为父看史书,像为父这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观中只有李林甫和李腾空二人,所以李林甫露出痛苦哽咽的表情。
他能拜相十余年,何尝是个蠢人?
相比于李隆基,他绝对不信所谓长生不死,他见过太多长者如草木般凋零。
连从前的秦皇、汉武、太宗皇帝,都对长生求而不得。
“那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腾空又问李林甫。
“为父虽是宗室出身,但婉儿也知道为父当年的卑微,我年轻之时,只是宫廷的侍卫,当初源洁为我求郎官的时候,宰相源乾曜却说‘郎官需要才干声望,哥奴岂能当郎官’?,那种卑微令父至今难以忘记。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爬上宰相的位置,不择手段。因为不当宰相,永久卑微。当我宰相的时候,又迫不得已与太子成为死敌,朝野也为我镀上‘奸’的名声,但如果不媚上,根本不可能稳坐宰相的职位。我知道朝野讽我‘杖杜弄獐’、‘口蜜腹剑’,还骂我‘肉腰刀’,但我想做房玄龄、姚崇的时候,已经失去机会。我知道我的老对手张九龄注定名垂青史;连当初被我贬逐的人,哪怕是杜琎这样的小小县令,也会留下美名。”
李林甫这段时间太压抑,与信奉道家的李腾空心灵交流。
他爬往宰相和稳固相位的过程中,哪会想到当宰相后该如何如何?
站队问题和太子成为死敌,杀母之仇,他能乞求李亨原谅吗?
他必须争,争自己和后代的命运。
包括现在,他也贯彻这样的念想。
“父亲如此,应该去信佛,释教的《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李腾空微微叹一口气。他父亲还是执迷于权力之中,不能自拔。
再怎么说,父亲依然是首席宰相,权势滔天。
只是不满足这样的权势,想要独断专行。
“圣人信奉道家,为父怎么能信奉释教呢?婉儿还未告诉为父梦到底是真是假!”
李林甫揉了一下困倦的眼睛,他总感觉梦境越来越真实。
有的时候,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被道家影响,他会根据一個奴仆的面相,将一个奴仆驱逐出门;他出门前,如果马匹受惊嘶吼,他会觉得不吉利,停止出行。
“修行之人,讲究现实超脱。如庄周梦蝶,是为道法自然,天地万物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我相信梦是一种执念,执念越深,梦境越真实。我不知阿爷做了何梦。但想来阿爷应该对起初的梦不以为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信将疑,当梦境与现实有一点照应,就信以为真了。”
李腾空十分客观地回答道。
很明显,她并不相信梦,这是父亲的一种执念。
“婉儿,我曾梦到一个身材高大,面白多须……”
李林甫眉头一皱,故将这耿耿于怀个梦,告知李腾空,最后又问:“他到底是不是裴宽?”
“腾空已经提示过阿爷,身材高大、面白多须者,长安太多。可能是裴左相,可能是另一尚书,可能是李将军将来,可能是籍籍无名地方官吏,也可能在长安坊市中,准备科举的士子文人……”
见李林甫还不懂,李腾空更直白地告诉李林甫。
“哎呀!我怎么忘了李瑄这个竖子。他现在年轻,身材高大,脸也挺白的,将来他长胡须后,一定是我梦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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