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李适之拜太子太师,封宋国公 (第1/2页)
兴庆殿。
圣人还未入殿前,诸臣在殿中小声私语。
“左相脸色不太好啊!”
韦坚见李适之神情憔悴,忍不住说道。
“呵呵……韦尚书,你的时机到了。”
李适之答非所问,他向韦坚暗示一句。
“相公难道要荐我为吏部?”
韦坚心中一喜,赶紧凑上前,耳语道。
在尚书省权柄被架空以后。中书省的右相(中书令),门下省的左相(侍中),是固定的两个宰相位置。
尤其是“政事堂”改为中书门下堂,在中书门下堂又设立吏房、兵房、户房、枢机房、刑礼房后,直接让六部尚书的职事官变得几乎没有权力。
如韦坚是刑部尚书,虽然他权力很大,很强势。但厉害的不是“刑部尚书”,而是韦坚兼任刑礼房的差遣官。
如果哪个尚书没有兼职中书门下五房差遣,那基本上和养老差不多。
但现在政局还未大变,李隆基一般在任命尚书的时候,必加五房差遣。
在韦坚的念想中,他只要当吏部尚书,领中书门下堂吏部差遣。入相之势更为明显。
说不定哪天李隆基一高兴,就给他加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等着吧!”
李适之拍了拍韦坚的肩膀。
这时,监礼官唱礼:“陛下至!”
“拜见陛下!”
文武百官整着恢复姿态,向李隆基一拜。
只有韦坚心不在焉。
人这一生,为了名利而追逐,哪怕知道布满荆棘,哪怕知道会付出生命。
朝堂上,枢机议事、日常事务、地方事务先后回禀、处理。
其中枢机议事,是宰相和皇帝提前在中书门下堂商量,然后才告知诸臣。
无臣子再禀告事宜,就在李隆基准备宣布退朝的时候,李适之上前向李隆基一拜,缓缓说道:“启禀陛下,臣近日处理政务时迷幻出错,心力憔悴,上请移病。”
移病,是辞职的委婉说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文武百官无一不震动,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李适之。
不明白,实在不明白。左相如日中天,正是仕途巅峰求进之时。再迈出一步,就可以问鼎首席。
而且左相的身体一向不错,以酒名动长安,怎么能甘心辞官呢?
设身处地,即便生病,只要不是病入膏肓,就一定不会离开这个位置。
权力一旦到手里,哪怕是贤明、清正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放手。
韦坚此刻也懵了,他以为左相会推荐他为吏部尚书。没想到左相竟辞去相职。
他苦苦追逐的权力,左相竟这么轻易放弃。他与左相接触颇多,没感觉到左相身体有什么不对。
不过他心中又突然涌来惊喜,因为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同。左相空缺,会立刻推举出新的宰相,主持门下省事务,位列两班。
听李适之刚才的意思,像是要临走前推举他为左相,这比梦中还要美好,简直是喜从天降。
同样的,右相李林甫眉头一下凝起来。
工于权术的他,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想去算计人。
起初他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可是策划了“杨璹事件”那样的阴招。
再结合他一直期待的“父相子帅”,立刻明白李适之这老匹夫以退为进,准备给李瑄让道。
李适之一旦离开权力中心,圣人便不会猜忌掌兵的李瑄。
这一刻,李林甫不得不佩服李适之的决心与果断。
识破这种的凶险困境,不是去压制儿子,而是自己挺身罢相。
李林甫一向看不起李适之,但此时此刻他对李适之刮目相看,他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魄力。
越想心中越乱,李林甫微微闭上眼睛,等待圣人的决断。
“古代陶渊明仕途不得志,归隐山林,卿已至宰相,又不像贺监那样年迈,为何要主动请辞?如果真需要养病,朕准你一个月假期。辞相之事,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李隆基一听李适之要辞职很不开心。他最想的事情,是朝堂稳定,这样他就能安心享乐。
每一次换相,都会有不稳定期。
只有主动犯下错误,才会提出罢相。
所以李隆基并不同意李适之请辞。
李隆基觉得李适之未有过错,甚得他心,为什么要罢相呢?有病养几日不行吗?
“臣蒙圣恩,无以为报,只能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自成宰相,明白国家社稷之重,明白百名苍生的期盼,然迫于疾病,不能再负重位。臣自知疏忽糊涂,握笔常现错字,若是因臣的小过而酿成大错,臣将负国负君,罪己罪民。臣爱惜相位,不忍放下权力,但臣更知晓无能的人为国家带来祸患,为陛下带来忧虑。趁着臣还未犯下张嘉贞、宇文融那样的错误之前,离开宰位,让更贤明的人,来继承宰相的位置……”
“臣多么希望君与臣之间,能够像高宗皇帝和薛元超那样,能一同走向白首。臣只是恨自己聪明的时间太短暂了,陛下您英明神武,像古之圣君一样,在危难之际,解决内忧外患。愚钝的臣子比不上您,这时候罢相,也是为了报答陛下与国家……”
“君臣之间,没有什么可以掩饰,因而直陈愚情,这些都是臣的肺腑之言,希望陛下能够答应。”
李适之说着上前,他脱下自己的帽子,并将自己的鱼符摘下放在案上。
以表示自己的坚决!
他一番娓娓动情的陈述,让文武百官都以为李适之吊着一口气,要交待遗言一样。
那些平时与李适之交好的臣子,抹了抹眼泪,左相突然辞职,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卿为何病,修养一下不好嘛!”
李隆基颇为感慨,不舍得李适之离开。
“臣自及冠起,先后在金州、湖州、郎州、唐州、通州、梓州、秦州、陕州、洛阳、幽州等地任职,又常年嗜酒,现眼花缭乱,记忆糊涂,这是老病,估计修养不好了。”
李适之向李隆基回答道。
他把自己的“病”归结于常年奔波,身体垮了。
事实上,李适之年轻的时候,基本一年左右,都会被调离一个地方,不让李适之在一个地方满任期。
“事已至此,朝后入勤政楼再议。”
李隆基说完,吩咐退朝。他要在兴庆宫中私下问询李适之。
文武百官朝拜后落朝,还未出殿,就开始议论不休。
每一次相位动,都是天大的事情。群臣下朝后,当天就能传遍长安,五天内必传至东都洛阳。
许多大臣围在李适之面前,有是真关心李适之身体的,有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韦坚表现地更加亲近,对李适之嘘寒问暖。
在这关键时刻,李适之的一句话对他太重要了。
“想将李瑄拔为上将,没那么容易。”李林甫在心中冷哼。
不过当李林甫看到韦坚后,眉头又皱起来。李适之八成要推荐这白眼狼为宰相。
可是他刚从吏部大案中脱身,加上韦坚就是吏部大案的负责人。
他要是阻止韦坚拜相,不就跟当初张九龄阻止牛仙客罢相,招圣人厌恶吗?
想到此,李林甫咬牙切齿。
韦坚拜相,似乎势不可挡。
勤政务本楼。
李适之来拜见李隆基后,相谈许久,他表现地十分坚决。
李隆基明白他要失去一名良相。
他也没多责怪,李适之上任后强干、务实,除了尽职尽责处理政务外,监察郡县、整饬吏治、惩治腐败、改元为载、发掘金矿、富裕国库,算得上国家的功臣。
另外,李适之的儿子李瑄,文采斐然,骁勇善战,为君分忧,颇得他心。
一上任陇右节度副使,就立下大功,让李隆基计划着给予李瑄军权,让李瑄尽快去进攻吐蕃,收复失地,为他开疆扩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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