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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气度她可做不到。
“确实当时有位袁姑娘阻止了她,她好像很忌惮那袁姑娘,立时闭嘴不言,”孟清月摇着头,“可你教我也没用,非得你在才行,”又添一句,“妹妹也不行,她被那戚媛一说,脸竟比我还红,半句话都挤不出。”
孟清泠指出原因:“你们之所以如此,是太容易生气,一气三迷糊,以后被人说了,先别急着生气,冷静点自会想到办法。”
孟清月琢磨着这句话点了点头,而后忽然道:“泠泠,你要是没病就好了,不然你去了定能解出柳老夫人出的算题,让那些夫人小姐敬佩万分!”
说到算题,孟清泠也有几分好奇:“此题哪位姑娘解出来了?”
“没有,只有你能解。”
竟然没有吗?
她本来觉得如果不是她,一定会有别的姑娘,可没料到……
她甚至还想过,那姑娘或许就是将来的皇后。
不过也罢了,谢琢娶谁,与她再无关系。
孟清泠笑一笑:“我应该也解不出的。”
“怎么可能?”孟清月不信,将樱桃煎递给她,“你快些把病养好,替我跟妹妹一雪前耻!”
“……”
孟清泠吃了一枚樱桃煎:“我真解不了。”
堂妹为何会如此妄自菲薄?孟清月默了默,轻声道:“去年上元节,你不是猜中最难的灯谜,得了那盏月华灯吗?那道算题也是,非你莫属。”
过节人多,老太太只准她们在楼上观灯,谁想堂妹的舅父祁烨硬拉着堂妹下楼,后来她发现祁烨送堂妹回来时手里提着一盏灯,便知道了这回事。
想到舅父,孟清泠心头一痛,缓了缓才道:“那灯谜当时也不是只有我一人猜到……世上比我聪明的人有许多,所以那算题也不是非我莫属。”
“我不听,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最聪明的!”孟清月坚持。
“……”
姐妹俩说到乌金西坠,晚霞漫天。
眼见月上梢头,时辰不早,在资善堂内听课的皇子们正准备离开时,却见他们的父皇崇宁帝忽然出现在面前。
二皇子谢绎动作最快,第一个上前行礼。
谢琢其次。
三皇子,四皇子年纪还小,是在隔壁听课的,所以跟在兄长们后面。
崇宁帝今儿因为西夏骚扰边境的事,心情不好,见到四个儿子匆匆而出,一副急着要回去的样子,语气不善:“这么早就打算走了?”
天都黑了不走作甚?谢绎心里嘀咕,但很快察觉出父亲的情绪,赔笑道:“孩儿疲懒,父皇教训的是。”当即坐了回去。
他最得宠爱,其他孩子看在眼里,也都纷纷认错。
见谢琢仍跟之前一样毫无主见,崇宁帝浓眉皱起,心里一阵烦闷。
他谢应鸿文武双全,娶的又是秀外慧中的世家千金,照理生出的孩子该当青出于蓝,然而长子三岁才张口说话,五岁才开始认字,除了容貌突出外,处处都很平庸。
这不止令他失望,也令父亲失望,故而一直没有立储。
后来妻子病重,他答应要给长子一些时间,可这么多年过去,长子仍在原地打转,他也实在没有耐心了。
幸好次子聪颖非常,不至于后继无人。
崇宁帝沉着脸,没好气地考问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今日学了什么,说与朕听。”
《儒林列传》,谢琢早就烂熟于心,起身作答,讲得十分流畅。
崇宁帝怔了怔,踱到长子身侧,上下打量,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数日不见,你倒是有所长进了,”说着看向右侧的次子,“你也讲一讲。”
皇兄并非孩童,讲个史记中的《儒林列传》算得什么?谢绎不觉得有何长进,只是惊讶于谢琢放松的神态,他站起身,侃侃而谈。
因为见解独到,远远超越了长子,崇宁帝不由点头。
谢绎赢惯了,无甚愉悦,只是对谢琢刚才的表现仍有疑惑,忍不住投去一瞥。
目光接触到那张对于男子来说,俊秀得过分的脸时,他心头猝然升起了妒火,而后他发现谢琢竟然在走神。
若是以往,皇兄内心必定自愧不如,但面上强作镇定,维持着那脆弱又可笑的长兄风范,可此刻他竟然在走神,谢绎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
半开的窗溜入晚风,吹动石蓝色衣袖。
谢琢确实一点不在意谢绎说了什么,因为他并非此时十八岁的他。
他是未来的天子。
如今重生回来,最关心的当然不会是跟谢绎之间的争斗。
前世已有结果的事,不再重要。
他关心的是如何弥补孟清泠。
他因为生来的愚钝,亏欠母亲,亏欠父亲,亏欠祖父祖母,可他们都是他的亲人,唯独孟清泠不是,她原与他毫无关系,却因为他吃尽了苦头,年仅二十八便香消玉殒。
只是“往事不可谏”,他没法弥补前世的孟清泠,他能抓住的,只有现在十五岁的孟清泠。
他可以在这一世弥补她。
他要让她顺利地当上太子妃,让她这一生无忧亦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