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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头也不抬,没好气地回了句:“不知道。”
沈遇今天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桌上那个被摔得稀碎的糖葫芦,不用想也知道是婉宁买的,但衡哥儿对她的抵抗情绪还很重,硬要他跟对方好好相处,恐怕会适得其反。
他想了想,温和地道:“衡哥儿,你不喜欢江姨没关系。”
话音刚落,小孩儿就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
沈遇面不改色,“但糖葫芦是无辜的,不管怎样,浪费吃的总是不好的,你要是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大不了回头阿爹给你买东西的时候也给垣哥儿买一份,就算是扯平了,怎么样?”
衡哥儿扒拉了几下碗里的饭,觉得好像有点道理,闷闷地“嗯”了一声。
算是答应了。
沈遇笑笑,不再说话。
心道这小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孰不知若是单从东西的价值方面来看,好像的确是扯平了,但若是从人情方面来看,非但没有扯平,反而在这一来一回之间,加深了联系。
一顿饭吃完,外面的雪也差不多停了。
沈遇把衡哥儿送回房间,离开之前,还不忘问上一句:“对了,功课都做完了吗?你们明天又要去族学了,先生定是要检查……”
“都做完了。”
他话还没说完,衡哥儿就飞快地打断了他。
沈遇闻言,慢吞吞地打量了他一番,缓缓颔了颔首,“做完就好。”
说罢,便抬步出了房门。
待到沈遇离开之后,衡哥儿猛地松了口气,肩膀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床上。
写什么功课,他一个字都没写,也压根儿就不想写。
反正先生都说了,他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送来读书也就是白白浪费族里的资源。
……
屋外,沈遇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院门口传来推门的动静,虽然天色已经黑透了,但隐约还能看得出是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是婉宁和垣哥儿。
“沈叔?”
同时,垣哥儿眼尖,也看到了他。
沈遇应了一声,随即便瞧见婉宁低头跟垣哥儿说了几句话,小孩儿就慢吞吞地回房去了,而她自己则在锁好院门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沈遇下意识推开厨房门,让她先进,一边问:“要做明天卖的豆腐?”
厨房内灶火刚熄不久,还残留着暖意,婉宁闻言便道,“这么大的雪,明天怕是没什么生意,我打算把那些提前泡好的豆子发成豆芽,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也算是个新鲜菜,许是能卖得更好些。”
“这倒是。”沈遇颔首。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都不缺聪明人,想得出反季节蔬菜这种东西。
“对了,县衙那边的事还顺利吗?”
忙活到一半,婉宁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沈遇“嗯”了一声,起身擦干手上的水,留下一句“稍等一会儿”就出了门。
没过多久,帘子再次被掀开,他捧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走进来,打开放在她面前。
婉宁看过去,里面居然放了五个摆得整整齐齐的银锭。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手书,她打开看了看,是一封县令亲笔的嘉奖令。
见状,她不由眼睛一亮,“沈大哥,你可真厉害!”
同时也松了口气,有了这五十两银子,赌债就能还清了。
将嘉奖令放回匣中,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沈大哥,赌坊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遇顿了顿,并不想骗她,便实话实说,“我也不记得了。”
婉宁看他面上神情不似作伪,也记起他大病一场之后,便有许多事情不太记得了,听到这个解释便也释然了。
并不是她如此轻信于人,而是事已至此,追究赌债是怎么欠下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
想到这里,她试探着问:“那以后……还会不会……”
不等她说完,沈遇便摇了摇头,“自然不会。”
照理说,这个话题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但他转念一想,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自己与原主之间做个分割,索性继续开口,“说起来,在病中时,我犹如大梦一场,在梦中经历了一遭生老病死,一朝醒来如同顿悟,只觉从前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实在不应再那般继续下去了。”
这番说法倒是新鲜,婉宁好奇起来,“你在梦中是什么样的?”
沈遇笑了笑,半开玩笑般道:“是个百无一用的败家子,成日里只知道酗酒赌钱打孩子,败光了家业,得罪了一堆人,最后落得个醉酒跌落河中淹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