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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一半,那温和有礼的青年竟打断了:“他们每夜同床共枕?”
见他虽带着笑,但笑容有些玩味,李婶倏然明白,发了愁:“也是,总不能还让贵人夜里和弟妹一起睡吧……也太荒唐!”
青年只一笑置之。
破雾适时开口:“您说江郎君平日很忙,常不在家,若是如此,应该好办。”
李婶想想觉得也是,反正不常回来,俩人也都羞涩,总有办法搪塞。
于是热情的妇人把自己对江回和阿姒所知的一切,从声音语气、习惯、身形样貌、性情……所知均无一遗漏。
“别的没了,江郎君时常出门,我也见不到几次。”说完李婶又难过起来,“郎君和娘子真是一对命苦的鸳鸯,好在他有位好阿兄,不然娘子往后可怎么办啊……”
晏书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分内之事罢了。”
他又嘱托李婶:“婶子为舍弟难过,令在下动容,但为顾全大局,仍需劳您稍后在弟妹面前千万收敛悲伤。”
李婶忙收起泪:“好、好……”她在院门处缓了缓,这才随晏书珩往院里走。
屋内。
阿姒仍乖乖坐在榻边,听到夫君和李婶说话的声音,倏然起身。
“夫君,你忙完了么……”
李婶怕她磕着,急急上前扶住她:“娘子慢着些,当心摔倒!”
“多谢婶子。”阿姒柔声笑笑,“夫君总算回来了,我实在太高兴了。”
见她一扫这几日的阴霾露出笑容,李婶又忍不住掖了掖眼角。
“怪我回来晚了,抱歉。”晏书珩与阿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山中多有不便,我在别处寻了处院子,今日带你下山,可好?”
“今日?”这太突然,阿姒略怔,但想到过去数日独自在家的忐忑,忙点头作夫唱妇随状,面上满是信任和脉脉情意,“都听夫君的,夫君去哪,我就去哪。”
晏书珩低头看她,半垂着的长睫无比温柔,他温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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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仓促出逃,阿姒和江回两个人日子都过得稀里糊涂,没什么可收拾的。
这阵子幸亏有这位淳朴真挚的妇人,她才不至于手忙脚乱。江回不在时,哪怕是对李婶,阿姒也难免防备,如今要分别,不由为此内疚,她把江回走前留给她的银钱拿一些给李婶,希望妇人能安稳度日。
“娘子和江郎君下山,我也能放心去投奔我家闺女了!”李婶送她到半山腰拴马处后,依依不舍地再三嘱咐,“娘子,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向前看啊!”
阿姒只当妇人是劝她莫因为失明颓丧,她借着安慰李婶,顺道捧一捧自家夫君:“婶子放心,有夫君在身边,我的眼睛即便不能好,也会过得好好的。”
她这话叫李婶险些涕泪横流。
晏书珩则依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众护卫皆是一头雾水。
唯独方才献计、又较为了解晏书珩性情的破雾面不改色,是看透一切般漠然。
出了院门,阿姒仍像以往那般被夫君抱上马,分别数日,他抱她上马的动作倒很熟练,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阿姒却觉出微妙的不同:江回他似乎不像从前那般生硬,自然得仿佛他们成婚已久。
就连刻意和她拉开的那一拳距离,都变得更为从容。从前的疏离是害羞,如今的,却像是以退为进、游刃有余。
大抵是见她在走神,青年稍稍低下头,低声问她:“舍不得?”
阿姒回过神,点点头:“我很喜欢李婶,在这乱世中,能碰到一个质朴的人属实难得。这山间小院远离尘嚣,若未失明,一直在这生活倒是不错。”
上方的人淡淡“嗯”了声。
声音比之前远了些,也淡了些,若换旁人,阿姒只会怀疑是这句话让他不悦,但江回不一样,此刻的疏离才更像他。
她犹豫再三,又牵了牵他袖摆:“夫君,你是不是在替官府做事?”
晏书珩已从李婶处得知她那夫君行迹不定,许是在替官府做事,虽知那人是骗她的,但若她当真,倒方便他。
遂含糊其辞道:“因有隐情之故,不便多说,为何突然问起?”
看来就是了。阿姒放下心来,他在官府做事她也更放心些,省得时不时要怀疑夫君是杀?人放火去了。但概因数日没见,他身份又变了,难免生疏客套,阿姒未多聊,只道:“无事,我是担心夫君在外受累,若是给官府做事,总会好熬些。”
马儿迈开蹄子,阿姒回过头,祈求道:“夫君,能不能慢些?
“也不必很慢,别像平日那般又猛又快就成,我受不住……”
晏书珩低眸,深深看她一眼。
“我平日里很快、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