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第1/2页)
陈宾也不急着追问,只是靠在车壁上,慢慢说道:“人都求长生,帝王更是,所以这么多年陛下十分尊崇道长们。其实话说回来,曾有一段日子,宫中不乏几位真正得道的高人。可那些人都知道炼丹一门极难求成,故而都未曾答允皇帝以丸药求长生的要求。不过近些年,显然是沽名钓誉的人更多些,便也就什么药都敢往陛下跟前送了。”
“不错。父皇这些年外强中干,早已不是秘密。”
“从几位太医的话里也能听得出来,陛下这一回的病看似并不要紧,可实际上十分凶险。”
“到底是陈先生,最善察言观色。”祁渊替陈宾倒了一盏热茶,陈宾慌忙拿手半扶着茶盏,不敢如以前一般堂而受之。
“这么多年,父皇越求越甚,越迷越深,只怕也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身体不足的缘故。也是因此,他一察觉到自己的身子不对劲,便有了立亲王的念头。所以,咱们的时机赶得也是很巧。”
“成事在天!”陈宾坚定一语,又看向祁渊正色道:“陛下一朝病倒,只怕朝廷就要乱起来了,更不知有多少人会趁机浑水摸鱼。在这个节骨眼上,您应该护好自己和王妃才是,怎么却偏偏把王妃送进宫中这样危险的地界呢。”
“因为我要给皇后创造机会。”祁渊默默握拳,眼底精光乍现。“她们不是想浑水摸鱼么?我偏偏要给她们这个机会。只要她对李知意出手,我就能抓住她的把柄。到时,我们再将此事上告父皇……所以,陈先生觉得,父皇会怎么想?”
“陛下自然会认为皇后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皇帝,故意去戕害王妃,想以损害凤命的法子来断你的前路。这样,您离上位就又近了一步。”
陈宾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底是微微颤抖的。昨夜王妃关切的脸庞似乎还在眼前……
“先生,心软了。”祁渊的这句话中间带着明显的停顿,而这一刻的停顿里,他的目光是不满的。
陈宾不想说话。
哪怕他不乐意,也让他默认吧。
祁渊一声冷笑,那双乌黑的眼眸几乎能融进夜色里。“很奇怪。当初娶她入府,先生可一直在帮忙。那时候,先生口口声声言说如何利用凤命,也未见半点心软。”
“是啊,是啊。”陈宾重复着,眼角的细纹如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走上帝位的人,哪个不是踩着白骨上位的。”
二人半晌没再开口。
直到下马车的一瞬,陈宾呐呐道:“后宫那么多女人,却只留下五位皇子……皇后一向都是心狠的……”
“先生别想没用的事了。”祁渊的语气很是不满。“您要想法子,确保跟随李知意入宫的是咱们身边的人,而不是那个总会坏我事的丫鬟小竹。只有咱们的人,才能帮我抓住皇后的把柄。”
“那陈妃那边?”
“陈妃是最疼儿子的,现在还未想通,不代表以后还没想通。”祁渊从金嵌蓝宝石葫芦盒中取出一撮茶叶,慢慢在手心里捻动着,继续幽幽道:“万一这一击不成,咱们还是要留后招的。所以,陈妃这张牌,咱们轻易不要动。”
看着那数根茶叶在祁渊的指尖下被捻得翻来覆去,陈宾的心底忽然升起一个疑问。如今的祁渊这般机关算尽,到底是自己教出来的,还是他本性就是如此呢?
这个问题,似乎只有挖开祁渊的心,才能找到答案。不过,陈宾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祁渊的真心了。
对于帮忙打理宫事这件事,李知意半点抗拒都没有。甚至,她很是愿意,以至于一大早就从床榻上爬起来梳妆。
因为昨晚,小竹说妆不能太浓,以免让人瞧着对陛下不敬重。但也不能太淡,以免管事的时候那些奴才们瞧着好欺负。
是件难事。
六层帷帐一层一层被丫鬟拿金钩子拢起,躺在黑漆云母石架子床上的祁渊便能瞧见坐着绣墩梳妆的李知意。
螺钿铜镜旁,摆着鎏金百花掐丝珐琅的手炉,散出几丝氤氲。她手持一小把象牙梳子,一点点梳动瀑布般的乌黑秀发。不时,几根碎发垂落在洁白的脖颈上。她轻轻拿指尖勾一勾,脖子上便是一道明显的红印。
那牛乳般的肌肤,实在娇嫩。
“过来,让我抱抱。”祁渊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这句话竟难以抑制地从嘴边冒了出来。
不过,大约是最后一次拥抱抱了。以皇后之前的手段来看,她应当很难活下来。
发自内心的说,自己也不希望她活下来。因为她的结局越惨,皇帝对皇后的厌恶就越多,对自己的愧疚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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