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章:轰动淮扬 (第2/2页)
甘三这个有品级的侍卫还好,赵康便上气不接下气。
他可不会葵花宝典。
甘三寻思道:“公公,论时间,咱在四王爷跟前最长。
那贾琮不过教了几天书,为何......
这是什么缘由?”
“我干爹也在宫里面读过书,识过字。
还是翰林院的人教的,他说那时还很痛恨他们。
后来想起却是感激,没有那些人。
哪有今日呢?
这是干爹的话......”
赵康的眼神蕴含一丝怜悯:“再说咱们这位四王爷,自打出生长大。
就没安排过先生,后来还是皇后娘娘教了几天!”
甘三想想,觉得他能理解。
豫王爷为什么这么激动,是人,都有自己的一段苦处。
这个公公还很聪明啊,居然看得比自己清楚。
——————
“父亲,这位贾世兄真有两颗雄心豹胆。
一句话就绕过江苏布政司、按察司了。
父亲可是代着巡抚的事......”
卫若兰的语气有些酸气。
此时的苏州烟雨连绵,巡抚衙门的钦命旗子。
在江南烟雨的湿润下,风吹不起来!
唯能吹动树叶,沙沙,沙沙。
那种沙沙声,混合雨水的沙沙,仿佛要滴到人的心里。
“事已至此朝廷已叫绣衣卫来拿人了,还能怎么办?
贾琮若来苏州,本官也怠慢不得!
我是长久的官,他是顺风一过,再大的动静也不怕。
所幸李毓昌活着时候的状子没有上交的必要。
按例是不能压的,但他死了......”
卫定国沉思道:“贾琮摆明也是不想把克扣的事情闹大!
得罪整个官场,就看他怎么收场。
怎么筹银子,这黄河一个办不好,轻则革职。
中则下狱,重则就是一个人头啊!”
“我们卫家与贾家只算有过来往的泛泛之交。
自打出了京城与保龄侯史鼐的交情才深厚一些。
他有一个侄女待字闺中,那是真正的侯门千金!
这婚事,为父得给你议议。”
卫定国面作难色,他这公子也是外面混惯了的。
那个史家千金连见都没见过,但又违抗不得。
等绣衣卫来拿巫舟的时候,在江北的淮安!
无论官场民间,贾御史的名声,顿时以此为中心传散。
有人爱他、有人恨他、有人想他彻底解决水患、有人想看他的好戏。
淮扬舞台的帷幕已经彻底拉开,谁是最后的赢家?
四方拭目而待。
人群推推搡搡地挤到道边来看,道台老爷被槛送的现状。
此地民众大多面有菜色。
“淮以南,扬以北,数千里泽国也”。
此乃黄河夺淮后的现状,这个泛滥范围便是淮阴七州县!
山阳、盐城、高邮、宝应、江都、泰州、兴化。
也是在淮扬范围,灾情不比河南低多少。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是御史大人见效快呐!”
在他们的一片骂声中,押送队伍朝北进发!
直走运河到清江浦,自清河以下,运河堵塞不重。
这些飞鱼服绣春刀的钦差直立甲板,却不是徐彪那一伙。
隔岸数丈的塔楼四层。
贾琮临窗而立,俯视并远眺!
纵贯南北的运河与横冲东西的黄河,尽在平原尽头!
烟波浩渺。
那南一段单有官船,不见客商民户!
北至于西。
直到看不见的桃源宿迁,沿岸河工无数。
夕阳渐靠西山,也不见良田地亩。
时至今日。
淮安府吊刷案卷的工作基本完成。
除巫舟一件,没有大的案子,为提高效率!
本府所在州县的案卷。
他都吩咐移到府衙来刷,有管潮升、妙玉两个员工。
贾琮的工作量大减,在绣衣卫来到之前。
也得以巡视了清河仲家庄家的堤坝。
“得恭喜兰陵兄,有兰陵兄协助咱家。
淮安大治指日可待,这都是咱们的功劳呀。”
刘知远颇为得意地揽功,指点江山道。
“兰陵兄左右逢源,官途不可限量。
张阁老与你不对付,咱家是知道的。
此事少不了干爹相助,不过么......
这治河银子并不够!”
他的前半段话,贾琮纯当作放屁。
听到后面,语气揣摩似的。
“银子......莫非皇上的宫殿还要大修?”
“呵呵呵......”
刘知远敷衍地不说话。
贾琮心里沉下来,那次上书怕只是暂时的改变。
派刘知远下来,除了监察他,很可能就是弄银子了!
要说皇帝昏庸起来也简单,又有几个皇帝。
克制得了几百万的挥霍?
“公公所言甚是,我可不敢揽您老的功劳!”
贾琮为难道:“有一良言得提醒公公,万勿惹起众怒。
否则下面的路不好走,上面又有一帮官在叫!”
刘知远脸上一正,挥袖坐下,作出请的手势。
这塔楼四层一间,清幽雅致,高处不胜寒。
他问道:“兰陵兄有何良方,可治这病?”
不论学问。
还是办事的手段、未雨绸缪的心思。
刘知远都对贾琮有些佩服。
“这治病的良方,不论望闻问切。
不论大方脉小方脉都有主有辅。
有君有臣,主辅得宜,君臣相佐,药才能生效。”
“现下清江浦本就人少,在此收税。
不过是辅罢了,加上河工未成,商人只有逃的份。
真正的主就在下面的扬州,两淮盐税。
一个大盐商随便抠一点,十万都是小数目!”
刘公公眼睛一眯,他可不傻,盐税要是那么好收。
贾琮怎么不去收?
此事必然牵扯太多,过于复杂。
“哈哈.......不急,慢慢来。
咱家也是苦呐,皇差得办。
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死了。
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刘公公误会了,这便是你不懂文官的许多手段!”
贾琮一一出点子:“如今之盐引,谓之纲盐搞了几百年,漏洞百出!
弊端重重,依我的法子,换成票盐制度。
总能收上来,且兵不血刃,有功无过.......”
贾琮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附言告之。
刘知远听得眼睛一亮,觉得甚是可行。
话说此人也是自宫进京,不过他运气比武状元好多了。
朝廷那时严厉处罚自宫之人。
他却刚遇上乾德皇帝登基,得以赦免,参加选拔!
因通些诗书,才熬到御马监和司礼监。
不仅是底层的地痞流氓出身,不在社会正常轨道之内。
病态再加自宫后的心理变态。
这种太监最希望的就是别人的尊敬、自己的尊严。
这一条也可谓他们的逆鳞,寻常官员见皇帝战战兢兢!
见上司卑躬屈膝,必要时候可以不要自尊的。
太监出来却死要面子。
典型特征还有小心眼、贪财、攀比、搜罗宝物、附庸风雅。
刘知远都占全了。
而贾琮与他平等相交,如今这话听来,真是“句句肺腑”!
刘知远心怀大畅。
贾琮松一口气,终于又把刘知远忽悠出淮安了!
贾琮这么做。
第一不想让他干涉自己的巡视河道!
这深宫里的太监,能对河道有什么学问?
留下他就是瞎折腾。
第二,他大收贿赂已经对以前的名声有影响了。
虽说现在两淮巡盐空出来,让布政使兼了。
他也能上书提议,从那边拨一份款。
但是这个锅。
还是给刘知远去背,毕竟天怒人怨不是?
刘知远就是给他背黑锅的最好人选。
其一,刘知远不会有事,万历的税监、矿监搅得天下几省不宁!
百姓唾骂,官员愤怒,甚至收的钱。
太监们只交十分之一,皇帝蒙在鼓里。
可是呢!
这些太监回宫,还是屁事没有。
理论与官场规则上不会处处掣肘的,只有太监。
其二,就算刘知远贪了大半,只要拨给这边一小点。
堪比朝廷国库储存量的扬州盐商。
也不至于让淮扬河道捉襟见肘了。
这是贾琮想到的唯一折中的法子,也计划了好久。
他毕竟是文官出身,心机重!
可此时刘知远多半还是把他当好朋友的。
不会想到贾琮那肠子转了多少个弯。
搞定一半筹措银子的事情。
贾琮又回塔楼的行辕,听治河汇报。
.......
清江浦与清河不过些许时辰的距离,在清河县外。
数百亩良田于洪水退后,变成弯弯浅滩。
有淮安知府做主,经过施粥几日、以工代赈!
上十万难民算是安置下来。
可是这一切还是让鲁廉宪觉着糟心透了。
前几天又与贾琮联名上书,再请八十万款项。
如果少了这笔银子。
鲁廉宪实在害怕这十几万难民兼河工会暴动。
人力、物力、财力,实地勘察!
这是一项涉及方方面面,耗时日久的工作。
按他和贾琮的估计,最少也要一年。
不然从骆马湖到洪泽湖的河道,根本无法根治。
这一天很是疲累,回城安歇。
鲁总河换了便服,叫上随从,来龙王庙的庙会微服私访!
但见人烟稀少,庶民寥落,哪有昔日的繁华。
“半个月之内,我们别想走水路了。
漕运被封锁了,只准官船来往......”
宝珠叹气。
瑞珠道:“听说是河道衙门发的命令,奶奶,此地之人还在传!
琮三爷成了在世包龙图,前朝海刚峰。
那个办案,神出鬼没.....”
秦可卿一言不发地袅娜进庙。
“不错!”
庙门外撞见的鲁廉宪一眼便失神。
“此女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