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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4 原为女儿身

634 原为女儿身 (第1/2页)

有宫人踏着夜色来到了京师荣王府内,送来了皇子冠服。
  
  那宫人微躬身,恭敬地说:“王爷有言,若世子身体抱恙,明日可于府中静养,王爷不会怪罪。”
  
  李录微微含笑:“请回禀父王,录自觉身体尚可,明日大典,必当到场为父亲庆贺。”
  
  宫人便不多言,应声下来,行礼告退而去。
  
  李录苍白羸弱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朱漆托盘上叠放着的皇子袍服,眼底仍含着笑意。
  
  父王这场登基大典,也有他一份心血在……他怎么能不去见证呢。
  
  作为新帝的儿子出现在大典之上,这是何等荣光……父王还有一个儿子,那个叫李琮的儿子,应当已随黔中道大军来了京师,但李琮甚至没有入京的资格,只能在城门之外为他们的父亲继续厮杀。
  
  相比之下,他似乎是“幸运”的了。
  
  若他是李琮,必然会嫉恨他这个兄长。
  
  这便是父王的依仗吧?——即便明知儿子们会有生出不满的可能,却从不担心会危及他这个父亲,因为父王笃信他们做儿子的至多只会互相残杀,只会为了父王儿子的身份争夺到头破血流。
  
  他们就像父王圈养的家犬,即便再不安分,也只会相互撕咬。
  
  父王从不担心他们相互撕咬的结果,反正父王还会有很多儿子。
  
  可现如今,他这只病犬不想去争了,也没命去争了。
  
  但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他实在很难甘心。
  
  数月前的某一日,他给李琮去了封信,言明了自己命不久矣的实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这个做兄长的,也该点醒那个陷入迷障的弟弟了。
  
  所以,李录告诉李琮,他们的父王从不曾打算认回他,哪怕只是为了仁名……父王已对所有人否认了与段士昂的关系,一旦认回他这个儿子,便等同承认了当初指使段士昂掀起战乱的传言。
  
  这一点,李琮不是没想过,只是难免仍抱有一丝父子之情的幻想,毕竟他的父亲向来慈爱宽容,他也情愿沉溺其中……而李录在信中与其明言了自己体弱患病的真相,那正是拜他们的父王所赐。
  
  信中所言,皆为事实,李录从未这样卸下过一切伪装以“真实”示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还不错的兄长。
  
  他这个将死的好兄长,邀他的弟弟来日入京后秘密一叙。
  
  他该与李琮坐下好好地谈一谈,他愿将自己经营的一切交到这个弟弟手中,临死之前给他的弟弟指一条“明路”。
  
  是,借此给父王留下一个隐患,将未完之事交到李琮手中,这并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报复。他固然也想要惊天动地一番,为此他试过,设想过,挣扎过,最终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单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撼动什么。
  
  他们的父王从不担心他们生出异心,那正是因为于父王而言,父亲允许儿子拥有的一切皆在可控范围之内。
  
  慈爱与宽宏,同样是源于绝对的掌控。
  
  多么英明清醒的一位父亲。
  
  李录看着眼前他耗尽所有,换来的这件皇子袍服,其上繁复花纹华丽到生出荼蘼之感。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在这样一位如此英明清醒的父亲的掌控下,他拥有的则是如此无力的一生,就连死亡也注定激不起丝毫报复的波澜。
  
  李录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可怜。
  
  他拖着虚弱的身躯,慢慢走回内室,来到同样可怜之人身后。
  
  马婉正坐在梳妆桌前梳着披散的发。
  
  刚服侍她喝完药的婢女端着药碗退了出去。
  
  李录的视线在一旁断裂残破的旧琴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一次夜中,马婉突然发疯,生生砸断的。
  
  二人相识,便是源于乐音,她抚琴,他奏箫,和鸣间自有默契。
  
  那一夜,李录静静看着马婉近乎疯狂地毁了这张琴,慢慢地叹了口气,几分感慨追忆。
  
  那是马婉最后一次有过激之举,之后她每日都会被迫服下一种汤药,那汤药能让她安静下来,这安静渐渐成为了麻木。
  
  如今她总是一遍遍重复着刻板的动作,呆呆地说着重复的话。
  
  李录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温柔地替她梳发,依旧唤她婉儿,对她说:“婉儿,明日与我一同去吧,我一人前往很觉孤单,但是你要听话。”
  
  马婉怔怔麻木点头。
  
  第二日清早,李录依旧亲自为她梳发,之后挽着她的手,登上马车,往皇城朱雀门方向而去。
  
  李录体弱,大典无法全程随同,依照流程,他会提早在太庙等候。
  
  大典的全部流程为,新帝仪仗自承天门而入,过承天门大街,入朱雀门,往东而行,过太常寺,至安上门,遂入太庙。
  
  在太庙告祭天地先祖,完成祭仪后,新帝将率百官回到含元殿内,于正殿中践祚,授符玺,接受百官朝拜,至此方为即立登极,即可正式昭告天下,成为名正言顺的帝王。
  
  此刻,李隐的仪仗正缓缓行经承天门大街,随行者浩浩荡荡,往太庙而去。
  
  一切早在天色初亮时便开始准备了,在那之前,李隐彻夜未眠,确定了各处局面可控之后,将一切事宜交给了统领各卫禁军的心腹韩砥。
  
  登基大典流程繁复,中途不容许被打断,这期间李隐无法过问事务,如有变故,便需要韩砥来做决断。
  
  韩砥不敢有分毫大意,他召集了京中各卫大将军以及统领,分派事务,反复确认各处事宜。
  
  城外之事自有其他人来负责,今日他的任务便是确保京师之内绝不出现任何差池。
  
  各卫统领领命下来,先后离开。
  
  韩砥点了一名中郎将上前:“鲁冲!”
  
  鲁冲垂首抱拳行礼。
  
  韩砥看着他,道:“今日由你随我巡逻皇城!”
  
  鲁冲任职禁军,圣册帝在位时,他曾居左屯卫大将军之职,之后卞军破城,他勉强保下一条性命。
  
  再之后,李隐入京,各处禁军重新被启用,他也回到了左屯卫,只是左屯卫大将军之位已换作李隐心腹,他暂时又做回了曾经的小小中郎将。
  
  各处禁军再如何大换血,也需要保留部份有经验者慢慢替换,韩砥查过鲁冲的背景出身,其人家世十分贫寒,人际交往也很简单,是以韩砥便留其在手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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