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跪拜 (第2/2页)
出自渤海高氏的他,不是第一次面临死亡,但每一次死里逃亡后,他都获得了更多的荣誉。
而这份荣誉更是在自己族弟高览抛弃主君后,更显得弥足珍贵。
原先的高氏双庭柱已经倒了一支了,那剩下的一支就是顶梁柱,怎么都不能倒。
但只看了一眼对面正奔来的骑士,高番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的本能,坐骑的本能,都在驱动他赶紧逃离此地,离开他,逃!赶紧逃!
但将荣誉视为生命的高番,只对这种本能感觉到羞耻。
他咬着牙,如野兽一般嘶吼,他怒吼一声:
“啊,好贼头,死来啊,死来!”
他拎着马矟,锤击着自己的爱马,驱赶着它冲向对面那个男人。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高番举起了马矟,单骑冲锋了。
后方,舆车上的韦端看到高番的举动,大骂:
“狗奴兵子,坏我大事!”
但高番已经听不到了,他热血上涌,战胜了恐惧心理,调用着全部的激素,全部的心力,他要对着那个男人冲锋!
不停,不停,加速,加速。
一声闷响,高番在飘。
他看到天地反转,他看到那蓝蓝的天,也看到了自己的坐骑,那上面有自己的下半身。
他口中狂吐着鲜血,双眼慢慢涣散,没有一点遗憾。
他和当世最强的武士一战,无憾死。
……
时间缓缓流逝,刚刚那一幕落在大戟士们的眼里是这样的。
面对着主将的冲锋,对面骑士只是横挥了马矟,那耀着精光的槊头就斩断了主将的腰腹。
高番被一切两半,上半部分直接飞了出去,落在了草地上。
随后,对面那名骑士停在了阵前,闷哼出一句:
“让开。”
听到这句话的大戟士们只感到无比耻辱。
杀了自己那么多袍泽,还杀了自家主将,就想一句话让他们离开?
但,但,但他们怎么都放不下那大戟,不敢面对着那个男人。
于是,哭泣从渤海大戟士阵中传来,在万军的面前,他们崩溃了。
他们丢掉了大戟,脱掉了军衣,只留着犊鼻袴退出了战场。
他们无法克服恐惧,面对这个男人。
但在撤退的人群中,一名吏士却显得那么瞩目。
他整齐的穿着军衣,头戴武弁,缓缓从阵中走到了张冲的面前。
看着这个神威如天的男人,这名军吏缓缓的拜下了,他扣头请求:
“请恁让我的弟兄们带着我兄长的尸身回去。为此,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他的尸身。”
面具下,张冲掀开了面具,一股灼热的空气从盔甲中喷出,他弯腰翻出水袋,喝着蜜水,问着下面的军吏:
“你叫什么名字。”
军吏没有抬头,缓缓道:
“在下高敖,拜托了。”
张冲笑了,他将精钢马矟压在了高敖的肩头,淡淡道:
“好,你的命我就收下了。你兄长的尸身你可以带走,但在战后来找我,从此你的命是属于我的了。”
高敖抬着头,错愕的看着那背负大日的男人,最后重重的磕下了头。
也是这个时候,典韦带着韩当、程普等人奔了过来。
典韦一来,急对张冲道:
“王上,赤驹已经奔不动了,请先换马。”
说完,典韦一手揽着一匹浑身无一丝杂毛的千里马,送到了张冲面前。
张冲看着典韦那紧张得不行的脸,哈哈大笑。
然后一撑马背,就从赤驹身上跃到了那新马的身上。
随后,张冲一拉缰绳,举着马矟,对前面剩下的汉军大吼一声:
“让开路。”
于是,愿意为韦端战死的北军们让开了一条通道,露出了大纛下的韦端。
韦端在舆车上气得发抖,他站起来,夺过一柄大槊,随后高呼:
“杀!杀!杀!”
说完,他就令自己的车夫驾着战车,对着张冲撞了过去。
此刻,手持大槊的韦端,在冲锋道路上,终于理解了高蕃。
他用尽全身力气,高吼:
“我汉室,亡不了。杀了你这个逆贼!杀出个海晏河清!”
张冲厌恶地皱着眉,看着这老物顺长坡冲来。
他轻轻拍着马脖子,催动着这匹年轻的千里马,迎着那失控的战车笔直向前。
这千里马一开始还适应不了张冲的重量,只漫步走,等张冲拍着它的脖子,它就接收到了主人的命令,开始四蹄翻飞,宣泄着充沛的体能,猛冲。
因为巨大的惯性,此时的韦端已经站不住了,他跪在战车上,双手持着巨槊,大吼:
“速度快起来,再快,再快。”
车夫是韦端的徒隶,和他一起长大,这会已经悲戚道:
“主人,已经加不了了,现在已经到了最快。”
韦端看着那可恶的泰山贼,嘶吼道:
“来啊,来啊,杀了我,我做厉鬼也要杀了你。”
张冲无动于衷,单臂持槊就这样错过了战车侧,然后韦端就被挑在了槊头给带离了战车。
韦端凌在半空,马矟贯穿了他的左肺,体内开始大出血。
但即便韦端在大口吐着鲜血,他还是死力抓着精铁长矛,宛若厉鬼,嘶吼:
“你这该死的怪物。”
然后,他就对那些噤如寒蝉的部下们哀求道:
“我抓住了他的马槊,你们上来杀了他,杀了他呀。”
但没有一个人动。
张冲已经懒得再听他这些废话了,直接抽槊再铲,韦端的头就飞了出去,滚落在了草地上。
在韦端部的吏士们的注视下,张冲就这样纵马在通道中,一路奔到了那面“韦”字大纛下。
这一刻,这些军吏仿佛不是张冲的敌人,更像是接受他检阅的部下。
他将大纛砍断,提槊高呼:
“尔等降不降?”
一军敛气,却无人动。
张冲槊指下方,再呼:
“尔等降不降?”
这一次,中军吏士们终于骚动起来。
最后一次,张冲再呼:
“尔等降不降?”
一时间,千军弃械伏地,向着这个男人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