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嬴政的惋惜,一个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第2/2页)
“回王上,此鼎,是将军于泗水所得,乃九州鼎……”
荀朔对着嬴政拱手说道,然而话音方才响起,还不等荀朔说完,这时候远处就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荒谬,此鼎,绝非是真的九州鼎!吾亲眼所见,白衍如何从泗水捞鼎!”
突如其来的大喊,让所有人都纷纷看去。
李斯、尉缭、王绾等人,纷纷皱起眉头,就连马车上的嬴政,听到有人说,亲眼见到白衍在泗水打捞鼎,也不由得看过去。
在众人的目光下。
穿着一身布衣的聂宽,从人群中站出来,一步步绕过那些跪在地上,满脸好奇的百姓。
“宋子?”
“宋子怎会在此?”
见到聂宽,很多护送九鼎前来咸阳的铁骑将士,纷纷一脸惊讶的看向彼此,小声惊呼道。
对于这个宋子,将士们依旧还有影响,毕竟去泗水打捞鼎的时候,便是这宋子带路,将士们都不理解,按道理应当是在彭城的宋子,为何会在咸阳。
“汝是何人?怎会亲眼见白衍捞鼎?”
赢侃望了一眼那些失声惊呼的铁骑将士,看着宫卫把聂宽带过来后,皱着眉头,直勾勾的看着聂宽问道。
只见聂宽见状,示意放开他。
在赢侃的目光授意下,两名宫卫放开聂宽,随即就看到聂宽,对着不远处马车上的嬴政拱手打礼,转过身,看着四周,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喊道。
“吾名宋子!此前在泗水,听闻九鼎消息,后逢人追杀,好友身死,吾幸得白衍将军麾下斥候所救,后曾为白衍领路,于泗水寻鼎!彼时吾便亲眼所见,白衍如何于泗水捞鼎!”
聂宽大声诉说着。
而说到这里之时,聂宽突然双眼泛红。
“而后,吾方才知晓……”
聂宽指着荀朔,看着嬴政,满脸愤慨的说道。
“泗水河内之鼎,非是九鼎,乃是白衍早早命人夺鼎后,丢入泗水河中,吾与好友,亦为白衍所利用、谋害!”
聂宽一脸悲戚的脸颊,似乎隐藏着说不尽的痛苦,当着所有人都的面,把当初详细经过,全都说出来。
“真的是假鼎!”
“没想到事情居然是如此!居然是假鼎!”
“杀人夺鼎~这……”
听到聂宽的诉说,几乎刹那间,人山人海的百姓,便传来数不胜数的议论声,嘈杂不休,此起彼伏,这个时代的人,所得知的事情,都是口口相传,故而听到聂宽的话,百姓都没有怀疑。
毕竟眼下四处都是秦卒、宫卫,甚至还有那么多往日难得一见的文武百官,全都在,连王上都在。
如此场合,那聂宽怎敢说假话,况且有铁骑将士在,聂宽若是说假话,那定然会被铁骑将士给揭穿。
此时。
别说其他那些诸国士人、商贾、老者,听着聂宽的话,议论起来,微微摇头,就是咸阳的百姓,都被白衍的手段,给弄得毛骨悚然。
按照聂宽的话,那白衍应当是先命人杀人夺鼎,后面故意丢去泗水,也故意让消息传出去,再安排人去杀人灭口,故意留下聂宽。
最后等他白衍攻下彭城,寻鼎之时,便刚好有人‘带’他去寻鼎!
“汝虽见白衍捞鼎,然,汝怎知是白衍命人杀人夺鼎?”
赢侃听着四周接连不断的议论声,皱着眉头询问道,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这个宋子。
“吾从小于泗水长大,其母来自十里亭,吾从小便认识一好友,名叫宋晋,宋家之后,今,亦是宋家遗孤,此事乃宋晋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聂宽听着赢侃的询问,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眼神满是悲戚的看着赢侃。
然而聂宽不知道的是,在他的举动下。
几乎瞬间,赢侃便猜出,他有问题。
首先是聂宽身上的衣物,乃是粗布衣,这样出身的人,千里迢迢来到咸阳,看样子是为报仇,让秦王以及天下人为其做主,但胆识,语气,以及眼神,是骗不了人。
那看似愤怒的眼神中,没有丝毫躲闪。
但……
“宋晋!”
赢侃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满是无奈,如今一切都围绕着那个宋晋,也因为宋晋,白衍眼下面对的局面,几乎已经是死局。
杀人夺鼎的事情,在这些人的指正下,根本无法辩解。
“秦王若是不信,草民曾听闻好友宋晋,偶有其言,宋家之鼎,有一处角落,有印记!秦王命人掀开大鼎,吾大可指认!”
聂宽对着远处马车上的嬴政,大声喊道。
聂宽的目的,就是当着所有咸阳百姓,以及士人、商贾的,把事情说出来,并且当众揭露鼎,是宋鼎,根本不是九州鼎。
而就在聂宽说话之时,原本在人群中,与匡旌在一起的那些陈老、田老的老者,此时也纷纷走向那些宫卫。
“尔等何人?”
卫士令崔平见到这些老者,眉头微皱。
当得知这些老者全都是齐国士族,并且其族与寻常士族不一样后,崔平忍不住打量一眼这些老者,听着这些老者要求面见嬴政,崔平想了想,还是让宫卫去禀报。
马车上。
嬴政听着宫卫的禀报,眉头微皱。
望着远处那些穿着齐服的众多老者,嬴政此刻也终于清楚,到底有多少势力因为九鼎而来,宫卫禀报的那些众多老者,其背后,都是齐国老族,而如今那些老者在齐国,不是门生无数,便是其德高望重之人,家族渊源追溯很久很久之前。
也是如此,当初齐国齐王得到九鼎,祭天祷告之时,方才会请这些家族前去随行祭拜。
眼下得知那些众多老者,开口要求见,嬴政哪里不明白其目的,但一想到秦国如今,甚至日后,都一直缺乏士人为官的场景。
嬴政最终,想到这些老者在齐国的威望,开口让宫卫去将人请来。
片刻后。
陈老、田老等人,纷纷经过赢侃等人,来到马车旁不远的地方,对着嬴政辑礼。
“秦王,吾等听闻秦国得九鼎,故从齐国赶来,今闻白衍送至咸阳之鼎,乃是假鼎,又闻方才宋子之言,心中甚忧,故,吾等曾亲眼见过九鼎,今,愿为秦王,当着秦国百姓,天下士人之面,辩观其真假!以防秦王被蒙蔽,名誉有损!”
礼毕后,这些老者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说明来意。
随即,一众老者,纷纷对着嬴政,拱手打礼,颇有以威望请求嬴政的感觉。
昌文君站在尉缭身旁,眼神敏锐的察觉到,远处人群中,籍胜也在其中,昌文君知晓,应当是籍胜吩咐聂宽来到咸阳。
看着那些其他地方,还有接连不断想要开口的诸国士人,看着百姓也都在议论不休,昌文君不相信,白衍此番,还如何得到嬴政庇护,堵住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还请王上,下令鉴鼎!”
“臣等,还请王上,下令鉴鼎!!”
突然身旁传来百官的喊声,昌文君转头看去,就看到文武百官,足足有一半以上官员,都在向嬴政拱手打礼,请求嬴政下令。
昌文君见状,不由得与尉缭、王绾、李斯等人对视一眼,都安静下来。
另一边。
站在马车上的嬴政,看着人山人海的百姓,随后又看着那些士人、老者,最后更是如此多的秦国官员,也要要求鉴鼎。
嬴政此刻心中满是无奈。
一旦鉴鼎,嬴政清楚其后果,众目睽睽之下,不仅是百官,就是天下士人,随着假鼎公之于众,彼时所有人都会看着他,如何处置白衍。
“王上!”
嬴政突然听到王绾的声音,转头看去,便见到穿着上卿服饰的王绾,也在拱手打礼。
嬴政清楚王绾这是何意。
看着远处那被秦字黑布,掩盖着的大鼎,嬴政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个叫做魏庞的士人。
昔日在洛阴。
魏庞与白衍的争执,嬴政都记在心里。
可惜,白衍做到了灭魏,甚至以几乎没有伤亡的代价,为秦国灭掉魏国,但奈何,在九鼎的事情上,白衍不仅没有九鼎的消息,反而被人利用,找了一个假的九鼎送到咸阳。
“赢侃,传寡人之令……”
嬴政说到这里,再次有些犹豫,但两息后,望着街道上,四周全都是百姓,望不到头,嬴政那满是无奈的脸颊上,终是只能继续开口。
“鉴鼎!”
嬴政下令道。
随着嬴政的话,尉缭、王绾纷纷松口气。
“诺!”
赢侃听到嬴政的命令,拱手应道,面色满是担忧,但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嬴政,还是转过身。
而其余老者、聂宽、还有那些从其他诸侯国来的士人,看着赢侃,带着十来个宫卫,朝着那被盖起来的大鼎走去,纷纷对视一眼,虽然隐藏得再好,但还是难以掩饰其兴奋、激动。
匡旌、籍胜、项楫、项伯,以及吕泽兄弟,还有无数隐藏起来的人,也都纷纷对视一眼,满是幸灾乐祸的看着。
方才那些辑礼的秦国官员,这时候也纷纷转过身,看向大鼎,其中不乏一些老谋深算的官员,已经在心中,想好如何在竹帛之中,向嬴政谏言白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