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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回 照夜玉狮旗杆岭

第三百四十九回 照夜玉狮旗杆岭 (第1/2页)

史文恭见金弹子狂冲而至,面色愈发沉着,深吸一口气,攥紧画戟纵马迎上。
  
  粘罕已属力大之士,文恭凭借技巧打出爆发力,倒也未必输他。然而金弹子更加天生神力,气力之巨,远胜乃父,实已到了技巧难以企及的境界,所谓“一力降十会”,不外如是。
  
  然而方才两人交手两招,史文恭却已看出,金弹子毕竟年少,一身气力固然惊人,锤法传承亦见高明,却终是未至圆融无漏之境。
  
  武行之中,早有老论:锤棍之将,不可力敌。概因这等兵刃,非力大者难用。然而真正能以锤、棍威震天下的,历来也不为多,这是为何?便是若单凭气力驾驭兵刃,招式转换之间,难免失之滞顿。
  
  真正锤棍大家,必是以自家气力为基,再将兵器之惯性拿捏的通透明白,这才能运转如意、以至于浑然无间。
  
  在史文恭看来,金弹子至少数年之后,才能真正问鼎此等境界。
  
  而如今,只要想法应付其神力。
  
  转瞬间两马相交,金弹子暴喝出声,迎面便是一锤,史文恭右脚一磕马腹,战马瞬间横跳开去,放那一锤走空,金弹子身不由己往前微倾倒,史文恭闪电般一戟刺去,金弹子左锤探出,存心震飞他的兵刃,不料史文恭那戟收发由心,随即一收,纵马蹿至金弹子身后,横戟一扫,金弹子忙使个“龙抖尾”,挥锤后打,史文恭收戟,跳开再刺……
  
  两人这番交手,史文恭真个把一身杀法淋漓尽致施展,只见他:上控其兵,下控其马,腰为中枢,调和人马力相协,那匹马摇头摆尾,前蹿后跳,马上文恭一杆画戟神出鬼没,变幻莫测,金弹子空把大锤抡得呜呜风响,却连史文恭汗毛也难碰到。
  
  然而史文恭想要取胜,却也甚难,金弹子两口大锤,便似两个盾牌,微微移动,便遮护住老大面积,尤其蕴含巨力,史文恭实不愿同对方兵刃交击。
  
  这般一来,纵然以精妙招数造出破绽,一旦攻去,金弹子奋力一锤,什么招数也自破解了。
  
  两个翻翻滚滚打了三四十招,除了呼啸风声,马嘶蹄落之外,竟无一下金铁交击声传出。
  
  金、宋两边好汉,各自都看得惊呆。
  
  于金国众将而言,除普风和尚外,再无人看过这般精妙至毫颠的杀法。
  
  于曹操兄弟而言,亦从未见过史文恭这般恶战,这等战法,可谓把技巧运用到了极致,便似在百丈高山上走钢丝一般,看着高明无比,其实极耗精神,稍微不注意,便是全盘皆输。
  
  因此场中众人都看得目不转睛,连呼吸都不敢粗重了,生怕打扰场中的比试。
  
  这正是——
  
  观者如山神色惊,争锋各掷死生轻。
  
  唐初元霸重出世,汉末奉先又转生。
  
  锤若魔王思灭世,戟如怪蟒欲成精。
  
  男儿意气多慷慨。为报知音各奋兵!
  
  两个你来我往,一直战到七八十合上,都不由汗流气喘,忽然金弹子一锤击出,史文恭纵马一跳,不料金弹子的坐骑一声悲嘶,前蹄一软,望前便倒。
  
  金弹子重锤猛砸,那重心本就在前,这一跌猝不及防,当即被离鞍飞出,一张本就丑陋的面孔重重撞在地面,顿时血光溅射,一声没吭便即晕死。
  
  金国众将,连着皇帝阿骨打在内,齐声大叫“哎呀!不好了!”
  
  史文恭望他倒地,心中杀心猛地一炽:此子天赋惊人,今日若不杀他,将来再要杀他,却是千难万难!
  
  这当口,却听曹操高叫:“哎呀,不好,快快救人!这一场且算平局罢了。”
  
  史文恭这才回过神:若是下毒手,却是连累了兄弟们,罢了,日后若再相逢,我使出鬼哭枪,照样取他性命便是。
  
  当即下马,上前看视金弹子伤势,女真人中,几个和粘罕亲近的将帅亦奔了来,七手八脚救起金弹子,但见昏迷不醒,一个鼻子拍得平平无奇,满脸都是鲜血。
  
  阿骨打亲眼见了金弹子武力,岂忍失之?连忙教传御医前来看顾,几个御医匆匆赶来,上下检查一回,禀告道:“托陛下洪福,小郎君筋骨健壮,虽然摔塌了鼻梁,性命却是无碍,将养些日,又是好汉一条。”
  
  阿骨打听了放下心来,下令抬去医馆用心诊治。
  
  只可怜粘罕、金弹子父子,想于人前显个圣,却在医馆会了师。
  
  “噫!怎地不摔死这小鞑子!”阮小七低声抱怨,方才金弹子那等身手,看得他胆战心惊,心知这亏了场上是史文恭,若是换了自己,怕是两锤子便要了账。这等异族猛将,自是巴不得他一跤跌死。
  
  周通嘿嘿一笑,搂住阮小七咬耳朵道:“莫看这厮本事高超,有道是神通不敌天数,今番摔断了山根,败了运途,将来必然短命。”
  
  这时却见粘罕之父、国相完颜撒该,怒气冲冲上前,腰间战刀拔出,金弹子那匹马儿摔断了腿,正努力提起脑袋,希律律呼痛,被这老儿赶到近前,拽着马耳一刀,将偌大个马头劈下,口中怒骂道:“无用的畜牲,险些害了我孙性命!”
  
  曹操等人都是一震,这老儿六十也不止了,女真人本就显老,越发看着枯干苍老,不料仍有一刀斩落马头的气力,其族之悍,觑之可知。
  
  林冲摇头,低声道:“可惜一匹良马,哎,他那般兵刃,原本就难觅坐骑。”
  
  那个金弹子两口大锤,着实太过沉重,要不他堂堂粘罕之子,为何只穿皮甲上阵?便是因为兵器太重,欲尽量给马匹减负也。
  
  他那大锤发去收回,中间力道,何止千斤?却都是马儿四条长腿承担,只是今日战得太久,那马终究承受不住,看似是意外,其实却是必然。
  
  这便是坐骑对于武将的重要性。
  
  便如史文恭的白龙马“雪骕骦”,这匹马本是高俅所有,这个老贪官,身处太尉之尊,千挑万选弄得这匹宝马,本是图将来上阵靠它保命的,不料恶有恶报,死在林冲之手,史文恭却是手快收了此马,若非如此,以他今日近乎人马合一的打法,一般良驹,哪得这等灵性、本事?
  
  女真人长于马背,林冲能看得出来,他们也自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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