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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大赚

第一百二十章:大赚 (第1/2页)

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
  
  至少在朱棣心目之中,贤人绝不是张安世这样的。
  
  而且……这厮他咋懂这么多?
  
  这货若是贤人,那么朕是什么?
  
  朱棣不可置信。
  
  朱高煦的脸上本是挂着笑,可现在这笑容却是渐渐的消失了。
  
  朱高煦道:“胡说,你一定和张安世勾结……一定是的。”
  
  朱高煦不能接受,忙活了半天,怎么又是张安世!
  
  怎么好像这全天下的人都在演自己?
  
  不对,不对,一定是阴谋,一定是的。
  
  若是再这样,那不就显得本王像一头猪那样愚蠢吗?
  
  杨士奇也不过才刚刚恢复,他稍稍的沉默,定了定神,便道:“臣不敢欺君。”
  
  此言一出,朱高煦顿时色变。
  
  没有人敢欺君,杨士奇这种人更没有这个胆子,不可能就为了抬那张安世的轿子,拿自己全家的脑袋来做这个担保。
  
  朱高煦脸色难看地道:“你……你如何知道是他?”
  
  “此前那几句话,就是承恩伯对臣所言。”杨士奇苦笑着接着道:“臣苦思冥想,也不得其解,于是后来……后来……”
  
  朱棣盯着杨士奇:“后来什么?”
  
  杨士奇道:“后来……臣现在想起来了,后来他来寻臣,还送来了烤鸭,不停问臣吃不吃,此后又和臣讲解了知行合一的精义,臣记得臣还为此写过一篇文章……陛下,这难道还不是他吗?”
  
  朱棣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缓了半响,他一下子坐在了御椅上,才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学问?”
  
  杨士奇道:“承恩伯神鬼莫测,臣也不知。”
  
  朱棣一脸懵逼,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大风大浪的事,他见得多了。
  
  可似这般的,却是前所未见。
  
  朱棣想了想道:“无论如何,总要和那李先生有个交代。”
  
  说罢,朱棣道:“来人,去请李先生,还有那个胡俨……不,召百官来见。”
  
  亦失哈匆忙去了。
  
  朱棣随即又皱眉道:“不对劲啊,这不对劲!这如何可能,朕又不是傻瓜,怎么能信这样的事!这大贤若是张安世,那朕岂不该是孔子了?孔子应该没有朕这般勇武吧?”
  
  他来回踱步,越发觉得匪夷所思。
  
  朱高煦道:“父皇,我知道了,张安世欺世盗名……”
  
  “给朕滚!”朱棣勃然大怒:“伱就见不得你皇兄和张安世好吗?”
  
  接着,他又冷笑着道:“你以为没了你皇兄,朕就会让你做太子?”
  
  这番话,真教朱高煦的心凉透了,他老半天反应不过来,幽怨地看着朱棣,一时无言。
  
  另一头,百官闻讯,纷纷入宫。
  
  此时,人们交头接耳,听闻杨士奇醒了,想到这朝野内外的争议,不少人倒是好奇起来。
  
  那李希颜突然焕发了精神,像是年轻了十岁,由胡俨搀扶,火速入宫。
  
  至宫中,百官行了大礼。
  
  朱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而后,朱棣慢条斯理地道:“前些日子,朕去访贤,竟是恐慌空手而回,今日……这贤人……朕倒是访着了,诸卿猜一猜是谁?”
  
  百官心里骂你这智障玩意,这个怎么猜?
  
  于是大家都低着头,不敢做声,主要是害怕自己的眼神被朱棣掠过,自己的心思被眼神出卖。
  
  李希颜带着几分迫不及待道:“请陛下明示。”
  
  他显得很激动,他这几天,越发的琢磨这致良知,是越发觉得其中的厉害,短短三个字,实在蕴含无穷的道理。
  
  当然,这个致良知,是在知行合一和心即理的语境之下的。
  
  朱棣微笑,看向杨士奇道:“杨卿家,你来说。”
  
  杨士奇站出来,见无数人的目光看向自己。
  
  沉默片刻,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六个字:“承恩伯张安世。”
  
  此言一出,殿中落针可闻。
  
  只有李希颜一脸迷糊,低声道:“张安世?张安世是谁?不知是哪一位大贤?”
  
  他是看向胡俨说的。
  
  胡俨却是将脸别到了一边去,没搭理他。
  
  李希颜纳闷地道:“胡师弟,莫非你也不认得?”
  
  胡俨:“……”
  
  殿中安静得可怕,没有人吭声了。
  
  其实哪怕这个人就算是杨士奇,大家也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张安世?
  
  ”陛下。”此时,胡俨终究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是不是……搞错了?”
  
  朱棣虽然心里也觉得难以置信,却还是道:“杨士奇不敢欺君!”
  
  这一下子,胡俨无词了。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今日出门又没有看黄历。
  
  “陛下……承恩伯张安世觐见。”就在此时,一个宦官小步进来禀报道。
  
  朱棣心情颇为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召进来。”
  
  很快,张安世便入了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其实来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情况,果然,百官的目光俱都看向他。
  
  李希颜一看张安世只是一个少年,整个人吃惊不已。
  
  朱棣道:“张卿家,朕来问你,那些话,是你说给杨卿听的吗?”
  
  张安世汗颜,却还是认真地道:“回陛下,是。”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人们交头接耳,已经顾不得君前失仪了。
  
  李希颜和胡俨对视一眼,胡俨脑袋马上耷拉下去。
  
  朱棣道:“这是你琢磨出来的?”
  
  “不是。”张安世毫不犹豫的道:“臣小小年纪,怎么可能琢磨得出这样的大道理呢?”
  
  呼……
  
  许多人都长长松了口气,倘若当真是张安世琢磨出来的,说实话……这殿中百官,无论认同不如认同这些话的,其实都要羞愤得去上吊了。
  
  朱棣便道:“谁和你说的?”
  
  张安世自然早就有了准备,淡定地道:“陛下还记得……当初孔圣人托梦给臣吗?”
  
  朱棣:“……”
  
  百官面面相觑,真托梦了?
  
  此时,许多人将信将疑。
  
  只见张安世接着道:“孔圣人托梦,嘱咐我要好好光大儒学,随后……便有一人……自称自己是阳明先生,夜半三更总是来见臣。”
  
  “……”
  
  “此人教授我这些学问,而后说,这是儒学至理,切记牢记。”
  
  众人深吸一口气。
  
  阳明先生。
  
  听这名字就很高级,这样说来,这个超凡脱俗之人,乃是阳明先生了。
  
  好险,好险……
  
  大家眼神古怪。
  
  朱棣兴趣浓厚,刚要继续追问。
  
  那李希颜和胡俨却都急了,忙道:“那阳明先生现在何处?”
  
  “过世了。”张安世道:“他说我张安世骨骼清奇,且平日行好积德,如今他有一门学问,愿倾囊相授。”
  
  “……”
  
  百官交头接耳。
  
  张安世继续道:“我当时便说,不可,我乃外戚,不学孔孟,学来也无用。他便说,光大儒门,非你不可。”
  
  “……”
  
  张安世道:“我便说,我年纪太轻,只怕无法领受你的学问。他大笑,说我观天下众人,你虽年轻,可论聪慧却是万里挑一。”
  
  “我又说,外间总有人诽谤我的名声,只怕我学了你的东西,反要遭人诘难。这阳明先生便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高于众,人必非之。别人妄言,与你何干?我之所学,博大精深,不在乎人言。”
  
  “我便又说,为何非我不可,我实在惭愧的很,只怕要辜负你的期望。先生便说,当今皇帝,乃是圣主,你当得我平生所学,将此学问发扬光大,到时自有人匡扶圣主,造福社稷苍生。”
  
  群臣议论得更加厉害了。
  
  不过方才还有敢低声骂鬼扯的人,而现在说话却是小心了。
  
  朱棣听罢,虎目微微阖起,嘴角不经意地露出微笑。
  
  是真是假,重要吗?至少看这样子,还真有极大可能是真的,不然张安世他如何能教出一个会元,又如何能连李希颜这样的人都佩服?
  
  圣主?
  
  朱棣心里嘀咕,不知这阳明先生口中的圣主,是不是可以和李世民相比?
  
  毕竟朱棣的身份,其实是有极大缺陷的!
  
  他是篡位登基,一个篡位登基之人,天然与儒家的根本思想违背。
  
  这天下的百官和读书人,虽然口里不敢说,可是这心里头怎么想的,就不是朱棣所能控制的了。
  
  现在一个这样德高望重的大贤人给朱棣定性,对朱棣而言,不是什么坏事。
  
  张安世此时又道:“自那之后,我便每夜向先生学习,只是数月之后,先生对我说,他寿数已尽,只怕不能再教授我了,而我聪明伶俐,自然已经出师,于是和我告别,自此再不见他的音讯。”
  
  顿了顿,张安世接着道:“我真惭愧,得了他的平生所学,却连他的名讳都没有问清楚,他是个懒散的人,说名利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只管学我本领,问我名讳做什么?你是我的关门首席大弟子,将来只管光大我门,我便得偿所愿。”
  
  说罢,张安世看了众人一眼,最后道:“差不多,事情就是这样,其他的……我便不知了。陛下……臣没有惹什么麻烦吧?”
  
  君臣们死一般的沉寂。
  
  其实这东西,是没办法证伪的。
  
  而且很多事实确实就摆在眼前,你不得不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位阳明先生,这样的大贤人,怎么就瞎了眼,挑了张安世这么一个货呢?
  
  “咳咳……咳咳……”
  
  大殿之中,此起彼伏的咳嗽。
  
  朱棣挤出笑容:“这是机缘啊。张卿家能得这样大贤的倾囊相授,是你的运气。”
  
  张安世道:“其实臣才疏学浅,也没有多少德行,只是那阳明先生,非要这样夸奖臣,臣惭愧的很,一想到这个,便夜不能寐,会不会是那阳明先生看错了人……可阳明先生说他阅人无数,说读书人之中,有投机取巧的,有妄自尊大的,还有只晓得死读书的,唯有臣……外表虽轻佻,内里却是集德智礼仪信、温良恭俭让于一身,实是什么万中无一的人才,哎……真是惭愧啊。”
  
  “……”
  
  倒是朱棣大喜道:“人不可只看表面。若是表面,那天底下谁都是有德之人,终究还是要看内里吧,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如此。”
  
  当下,朱棣道:“这阳明先生确是大才,是至贤之人,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勉励,散朝,一气呵成。
  
  张安世害怕被人围攻,连忙又急急忙忙地出宫去。
  
  谁晓得,刚刚到午门。
  
  后头有人也是健步如飞。
  
  “张安世,张安世……”
  
  张安世驻足,回头一看,居然是那李希颜和胡俨。
  
  这二人……跑得这样快?
  
  属兔子的?
  
  张安世只好道:“什么事?”
  
  李希颜上前,笑着道:“见过大师兄。”
  
  “什么?”张安世一脸狐疑地看着李希颜。
  
  “我也是阳明先生的学生。”李希颜道:“而大师兄先入阳明先生的门下,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你自然是我二人的大师兄了。”
  
  胡俨:“……”
  
  胡俨不想追来的,他只是担心李希颜跑得太快,要是中途出了意外,可就糟了。
  
  张安世向来对他态度好的人都比较随和,便笑道:“哪里的话,太客气了。”
  
  李希颜道:“敢问大师兄,可看过我那一篇《致良知》吗?”
  
  张安世道:“看是看过。”
  
  李希颜顿时精神振奋:“如何?不知里头有什么错误,还请大师兄指摘一二。”
  
  张安世心说,我他娘的就晓得心学的一些皮毛,上辈子拿一点东西去骗妹子的,当然,直到最后张安世才发现,这玩意骗不到妹子,人家聊的是保时捷、爱马仕。
  
  张安世心虚地道:“写的很好,简直与恩师所言的不谋而合。”
  
  “是吗?”李希颜大为惊喜,感慨道:“哪里,我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大师兄,我还有一问,这致良知,是否以行致知,因而是知行合一的补充吗?”
  
  “啊……这……”张安世沉默了片刻,道:“应该是吧。”
  
  李希颜道:“大师兄……是否……觉得我过于愚钝,所以……不肯赐教?”
  
  “不不。”张安世忙道:“恩师为何以心为本呢?这是因为心即万物,这心,其实就是感悟的意思,所以阳明先生的学问,最重要的在于感悟,懂不懂?你多体会,多感悟,自然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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