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风评扭转 (二合一) (第2/2页)
对于寻常官员来说,入宫面圣别说是登上半个时辰,就算是干坐这里一天一夜,也得老老实实的候着。
可沉忆辰还带着编写完成的《宗藩条例》,期许之下实在有些坐立不安,于是乎按捺不住的朝着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催促道:“这位公公,劳烦再去传信一遍,本官有要务。”
沉忆辰如今红极一时的身份背景,伺候小太监也不敢得罪,只能满脸无奈道:“沉阁老,不是奴婢不愿意通传,陛下这一年来时常闭关修身,触犯了天威可是要掉脑袋的。”
“往日大臣们求见面圣,几乎全被直接拒绝,这还是沉阁老简在帝心才有等待的机会,您就别为难奴婢了。”
听到小太监这般回答,沉忆辰感到有些万分无奈,自从那日阁部廷议皇帝露了面后,最近这两个月各种朝会依旧取消,就再也没看到朱祁玉的人影。
之前沉忆辰精力全部放在编纂《宗藩条例》上面,没有什么面圣的需求,皇帝不上朝也无所谓。要知道自从朱祁玉提高内阁权力后,整个大明帝国的运转其实已经不太需要皇帝过多干涉,有了一丝君主立宪制的雏形。
结果谁能想到,他还真当起了甩手掌柜!
没办法,沉忆辰只能继续回到座位上等待,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模样,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音,一名身穿蟒袍的太监踏步走了进来。
“沉阁老,久仰大名,今日才有机会得以相见。”
看着对方身上这套蟒袍,宫中有资格穿的十二监掌印屈指可数,除去司礼监掌印兴安跟内官监王诚,那么只剩下一人权势达标,他便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曹吉祥!
对于曹吉祥的鼎鼎大名,沉忆辰了解程度不下于王政,甚至还要有过之而不及。只是之前他一直在司设监任职,这是个宫中的冷门监舍,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碰面的可能性,一直处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状态。
如今的曹吉祥,借助“夺门之变”担当内鬼,获得了景泰帝朱祁玉的赏识,掌控着宫中最为重要的腾骧四卫,还穿上了蟒袍一时风头无两。
顺带着在当初宫变中,嗣子曹钦获得了军功,并且在养父曹吉祥的助力之下,担任了都督同知一职。曾经隶属于天子亲军的腾骧四卫,这两年在曹氏父子慢慢侵蚀腾笼换鸟,大步朝着曹氏私兵的方向发展,特别是其中鞑官蕃将的比例奇高。
“曹公公客气,本阁部同样仰慕已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沉忆辰立马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拱手向曹吉祥回礼。
就如同当初知道王振是个权宦,沉忆辰依旧毫不在乎的顶着阉党头衔,与之交好一样。现如今哪怕同样知道曹吉祥是个乱臣贼子,在翻脸之前沉忆辰依旧会保持着那套官场虚伪。
原因很简单,景泰朝“监阁合流”已经是大势所趋,得罪宫中宦官就等同于斩断助力的手臂,同时还会让自己耳目闭塞。
这次回朝随着成敬的告老还乡,沉忆辰已经事实上在宫中缺少了情报来源,光靠着赵鸿杰的锦衣卫是补不上这块短板的。
于是乎出现了在废后以及皇长子病情等等事件上面,沉忆辰的情报不仅落后于文官,连石亨这种新贵武勋都比不上,他必须想尽办法在宫中重建自己的关系网。
当然,这个人不一定是曹吉祥,只不过沉忆辰是借助一切可用的“势”罢了。
听到沉忆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号,曹吉祥脸上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看来就连名满天下的沉阁老,依旧关注过自己的情况,这点让曹吉祥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满足。
“沉阁老的仰慕,咱家可是担当不起。”
“这不一直在伺候万岁爷,听到小的们通传沉阁老求见,咱家立马就赶了过来领路,好顺带讨个善缘嘛。”
“监阁合流”不仅仅是内阁大臣需要宦官的帮助,反之如果有野心的宦官,同样需要拉拢内阁大臣,作为自己在外朝的势力。
这点在明朝历史上,被张居正跟冯保两人运用到了极致,以至于成功凌驾于皇权,做到了真正的宰执天下!
恰巧曹吉祥就是那个有着磅礴野心的宦官,他很清楚沉忆辰不在乎虚名,是一个无比务实的官员。如果能与之交好,做到各取所需的话,那么等兴安告老还乡后,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位置,未必不能拿来坐坐。
“能与曹公公交好,是多少官员梦寐以求的事情,本阁部自然求之不得。”
对方都已经主动示好了,沉忆辰当然得打蛇随棍上,做一个比奸臣更奸的好官,一直以来是沉忆辰的目标。
“陛下还在大殿等着,那咱家就不跟沉阁老过多寒暄,还请移步。”
“曹公公,请。”
两人互相客气了一下,就从偏殿走了出来,转向文华正殿。
景泰帝朱祁玉此刻已经坐在龙椅之上,相比较两个月沉忆辰见到他那副病态的潮红模样,今日的朱祁玉脸色相对而言要正常的多,并且整个人都显得要精神一些。
难道说朱祁玉那日在御书房咳血,仅仅是个意外,他身体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严重?
沉忆辰心中一边泛着滴咕,一边行礼道:“臣沉忆辰,见过陛下。”
“沉卿免礼。”
“谢陛下。”
简单两句礼节后,朱祁玉就开口道:“沉卿呈上来的《宗藩条例》,朕已经粗略的扫了一遍,就其中的内容而言,沉卿觉得有通过的可能吗?”
那日廷议上面,最后朱祁玉几乎是用着“祈求”的语气,示意沉忆辰做出让步,不要再步步紧逼下去了。
结果谁能想到时隔两个月,这部《宗藩条例》几乎是把《宗藩弊论》中的改革建议,原封不动的给搬了出来。
见过胆大包天的,没见过胆大到如此程度的,沉忆辰还真是寸步不让,这让自己这个皇帝的颜面置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