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 唯一的光 (二合一) (第1/2页)
拥立谁?
朱仪的这个问题,让沉忆辰沉默了。
关于拥立谁的想法,沉忆辰其实在回京之前就考虑过,如果命数这种历史事件没有改变,景泰帝朱祁玉早逝加上皇长子朱见济早夭,那么自己该怎么做?
原本最佳的选择是皇太子朱见济,毕竟他有着法统上的顺位第一继承权,拥立他会得到朝野内外的一致认同,可以平稳的完成政权过度。
可问题是弑君这个坎,沉忆辰估计朱见深很难跨过去,哪怕他在历史上心胸还算开阔,继位后翻桉承认了皇叔朱祁玉的景皇帝的身份,而不是被废后谥号曰“戾”的郕戾王。
要知道古代以孝治天下,明英宗朱祁镇身为朱见深的父亲,复辟后昭告天下指斥朱祁玉“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作为儿子想要平反翻桉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更别说景泰帝朱祁玉为了易储,还一度废了朱见深的皇太子身份,某种意义上能做到恢复帝号,并且追谥为“恭仁康定景皇帝”,下令按帝陵的规格修饰陵寝,已经算很不错了。
不过细究起来,朱见深终究没给自己皇叔全面平反,明朝正常皇帝一律葬在祖坟帝陵,也就是后世的十三陵,并且谥号都是十七字,还得加庙号。
少了这些规格,就少了名正言顺。
迎立皇太子朱见深这条路,目前来看被景泰帝的弑君命令给堵死了,至于从地方藩王中选一旁支继位,御书房谈话暂扣宗室俸禄去对抗襄王朱瞻墡,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堵死了。
原因在于迎立外藩,不是随便找个亲王就可以的,必须得做到符合礼法令天下信服,否则名声好点是霍光之流,名声差点那怕是得成为曹操。
仁宣二帝外藩中唯一能在法统上合情合理的,只有襄王一脉,两人马上就要为敌了,沉忆辰怎么可能迎立他本人或者子孙来京登基为帝?
至于其他外藩,那恐怕沉忆辰的权势,得真正达到霍光跟曹操的级别,才有可能强压天下反对的声音迎立成功,并且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只能说景泰帝朱祁玉确实走了两步好棋,让沉忆辰几乎没有选择余地,利益牢牢绑定效忠于他这一脉。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再强悍的帝王心术能逆天改命,能保证子嗣昌荣吗?
想到这些,沉忆辰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朱仪这个问题。
看到沉忆辰无言以对,朱仪有些惋惜的告戒道:“向北,你行事风格很多时候就是表现的太过于刚正,始终习惯于自己去掌控一切,才会让皇帝跟百官忌惮使出各种制衡手段。”
“记住过刚易折!”
朱仪的这句话沉忆辰没有反驳,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认为自己有着历史的上帝视角,就能抢占先机去掌控一切。但事实证明古人不是什么软柿子,特别到了帝王级别有着庞大的谋士团体助阵,御下之道早就玩的炉火纯青。
历朝历代数千年下来,能真正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权臣又有几个,帝王才是这场权力游戏的行家。
不过如果让沉忆辰再选择一次,他依然会挺身而出,甚至是怒而拔剑。就好比明明知道景泰帝朱祁玉让自己上疏扣押宗室俸禄,会得罪襄王等一众藩王宗亲,断了迎立外藩之路。
原因就在于明朝宗室,趴在百姓的身上吃掉的不仅仅是俸禄,他们还有着数不尽的王府庄田,以及更多挂靠在宗室名下不纳税的田产。
等再过百年这些宗室藩王的资产,将占据大明财政的半壁江山,再加上士大夫阶层的免税特权,朝廷收不上税只能把普通百姓给往死里面压榨,才能攒出一点银子送到九边当做军饷。
事情总归得有人来做,与其等到王朝末世,百姓饿殍遍野的时候,期望着能从天而降一个救世英雄力挽狂澜。不如等还没有病入膏骨之际,从现在就开始限制宗室扩张跟财政侵蚀,让万民能喘一口气活的轻松点。
沉忆辰曾经拿南宋末年爱国诗人谢枋得的一句话激励自己,叫做“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逆顺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
如果事事权衡利弊,活成一个精致利己者,那这天下将永远乌云遮日!
“大公子,独善其身易,挺身而出难,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终究会走出一条道路。”
听着沉忆辰依旧坚定的话语,朱仪默默叹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如果自己不是出生在公侯世家,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能遇到沉忆辰这样的官员,那应该挺好的吧。
酒喝到这里,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沉忆辰于是站起身来拱手道:“大公子,夜深那我就先行回屋,告辞。”
“好,早点休息。”
朱仪同样拱手客气回了一句,只是在沉忆辰转身准备踏过门槛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向北。”
“大公子,还有何事?”
沉忆辰以为对方话没说完,又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朱仪望着沉忆辰,缓缓开口道:“不管你将来选择如何,我跟成国公府永远会在身后。”
这是朱仪第一次在未知的情况下,告知了沉忆辰他的立场,哪怕未来遭遇到会是万丈深渊,此刻也该做出决定好让对方早作准备。
人生不仅仅只有是非利弊,还有荣辱与共。
“我知道了,谢过大公子。”
沉忆辰笑着回了一句,没有什么客套跟矫情,转身就扬长而去。
回到房间轻轻推开房门,沉忆辰刚想要呼喊陈青桐的名字,就看到对方把手放在嘴唇上,做出来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又指向了摇篮中的女儿沉清影,示意孩子已经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沉忆辰赶忙放慢脚步,轻轻走到了床前揽住陈青桐,妻子也顺势倚靠在他的肩头。
“青桐,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有何辛苦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夫君你更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相比较儿女私情更应该顾及家国天下。”
陈青桐毕竟是侯爵独女,眼界才学不是一般小女子能比拟,她能理解丈夫很多繁忙跟不得已。不过这番话听在沉忆辰耳中,他却感到一股深深的愧疚,然后把手伸向摇篮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