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熊罴 (第1/2页)
「韩公!当真是令人羡慕啊!」
当韩婴结束了今日在太学的课程,准备上车的时候,周围的那些祭酒们都纷纷前来恭贺。
自从韩婴要前往赵国担任官爵后,这里的大家们对他都是客气了不少。
而此刻,看到这前来迎接韩婴前往皇宫的马车,众人再次前来恭贺,陛下要接韩婴前往厚德殿内,请教学问上的事情。
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为什么他们就得不到这样的殊荣呢?
当真是令人嫉恨啊。
而看着他们那般羡慕的神色,韩婴心里却一阵苦涩。
这算是好事??
自从浮丘公年迈不治事,安心写书之后,他就成为了厚德殿内的常客,陛下常常将他找过去,请教学问。
想起陛下所请教的那些问题,韩婴就觉得头皮发麻。
浮丘公到底是如何能接上这位陛下的话的?
他自认读书多年,可是陛下说出来的那些典故,他连蒙带猜的都弄不懂是什么意思,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他倒是宁愿早点前往赵国,想必到了那里,情况就会好上很多吧?
在皇帝身边待得越久,他就越是崇拜浮丘公了。
这位真的是有大才啊。
可他还不敢拒绝,自从被刘安迎头暴击之后,这位的学术主张就产生了极大的转变,韩婴原先是很狭隘的忠君思想,认为君王至高无上,君王所说的都要去执行,我们在后世所熟知的儒家君要臣死那一套,就是这位仁兄最先搞出来的...这个时期的儒家非常的有活力,他们很擅长吸纳诸多学派的成果和思想,忠君这个主张就是他们从法家这里夺走的,后来这个思想又被公羊所吸纳,就成为了儒家的主流主张之一。
而刘安却将他的主张进行了略微的转变,「张不疑思想」变成了家国主义的主张。
按着韩婴的那套理论主张,张不疑简直就是他们学派的圣人。
刘安觉得这太浅薄,扭转为爱国主义,在民族和大一统观念较为薄弱的当下,这种爱国主义显然是很适合统治者的需求的,庙堂需要加强对各地的治理,需要改变当初各国分离的状态,建立一个大汉共同体,有什么比爱国主义更能促进大汉的大一统呢?郡国当家的时代,就更需要这样的主张了,韩婴通过这样的先进主张,顿时就成为了刘长的座上宾。
刘长很喜欢他的主张,并且让他不断的对自己的主张进行改进,并且有意扶持。
现在他的忠君学派,是整个儒家里规模仅次于荀派的大牛。
据说法家很生气,几个法家的大家正在钻研他的学说,想要将这学术思想带回他本来所归属的法家之中去。
当韩婴走进了厚德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刘长在捧着一本书,苦思冥想。
发现自家大儒走了进来,刘长很是开心,急忙伸出手来,让韩婴坐在自己的身边。
「韩大家啊,您来的正好!我这有要请教的问题!」
「您看看这本书,上一句还是清静无为,诸事以缓,君逸安静,可往下又变成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治国要善动,到底动不动啊?
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韩婴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
陛下居然开始正经的询问学问上的难题了??
虽说跟自己一个儒生询问黄老的思想有些欺人太甚,但是好歹是正经的学术问题,不再是什么孔子胡须好不好看,庄子的老婆跟他有什么仇之类让人血压狂飙的问题了!
韩婴顿时挺直了身躯,认真的为刘长解释道:「陛下,此静与动,说的都是自然的道理,是讲述了要按着天道的运行
来及时的调整政策,就如熊黑,冬日以静,夏日以动...治理国家,就是要找到冬夏之别,黄老最大的优势,就是因时而异,没有什么一定要遵守的旧制...这是他们发展的基本,可这也会变成他们的弱点,因为他们若是待在冬日久矣,就无法察觉到夏日的到来...」
韩婴认真的进行了学术上的阐述,讲述了黄老与儒家的诸多区别,利与弊之类的,倒是没有加上太多的私货。
刘长听的也很认真,记下了他的话语。
「您说的很有道理啊,原来这治理国家就跟当熊罴是一样的啊!」
「这...这么说也对。」
「我询问赵国的事情,有三个人,给出了三种不同的办法。」
「太子安认为,赵国的问题是因为当地的大族,需要多迁徙他们的大族,提拔寒门之士,打乱其属,多用他郡之贤,让当地人无法抱成团来蛊惑其王...御史认为当地的问题是因为过去的主张,是思想上的问题,需要派遣一个人对他们进行思想上的改变...左相认为,赵国都是一帮女干贼,处死五百人以上,则赵国可安。」
刘长笑呵呵的说道:「您觉得他们说的如何呢?」
韩婴认真的说道:「陛下既然将臣叫来,那自然是认可御史之言语。」
「哈哈哈,你们这些治经典的,猜这些事情倒是一猜一个准。」
「太子安的想法不是治理根本的办法,孔子曾经说:做事只是在表面上,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赵国的传统观念依旧存在,不会因为大族被迁徙就消失。」
韩婴沉默了片刻,他怎么不知道孔子说过这样的话?
「陛下说的有理。」
「而张不疑的想法,太过激进,而且伤亡太大,这是增加矛盾的办法,不是解决矛盾的手段...老子曾经说:不能杀掉太多的人。」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臣这次前往赵国,一定会全力而为之。」
刘长眯着双眼,询问道:「那你准备怎么个全力而为之呢?」
韩婴深吸了一口气,说起了自己的想法,「陛下,臣准备多收当地的士子为弟子,向他们传授忠君之主张另外,臣要带上自己的弟子们,让他们去给诸多贵人们讲学,在赵国设立几个地方,当众讲学...」
听着韩婴的想法,刘长却只是摇了摇头。
韩婴一愣,想了许久,又说道:「那臣便写文章,在每天的赵国报纸上发行,让当地人每日都能看到这些...」
刘长还是摇了摇头。
「臣...臣给庙堂群臣讲述经典??」
韩婴已经有些迟疑了,而刘长却说道:「您说的这些办法都不是朕所想听到的。」
「请陛下吩咐,臣该怎么去做呢?」
「你得去入赵人啊!!」
「啊??」
韩婴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大汉皇帝,「陛下这是何意啊??」
「你去赵国后,别讲什么学,也别开什么学堂,你就去找当地的那些名士,堵着他们的门喊老狗,让你的弟子们往他的门前吐口水,往他们的帽子里...咳咳,就是激怒他们,然后跟他们开始辩论!!」
「对付赵国人,不能来软的,他们向来就不吃这一套,你得将他们说服,说不服的就给打服!!」
「我派你去赵国,是为了跟他们讲道理,让他们认可你的主张,你难道还不知道该如何去讲道理吗?」
韩婴目瞪口呆,这是御史大夫的提议吗?让自己去赵国大杀四方??
韩婴有些为难,「陛下,臣在太学也常常辩论,但是这赵国...臣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什么大乱子?
」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冬夏之别?过去的赵国是在冬季,一切都要以发展为前提,要让百姓吃饱饭,穿暖衣,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夏日,一切都不错,连那些贵人们都吃撑了肚子没事干,你得去动起来啊。」
「可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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