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3流放 (第2/2页)
不过从此事中,魏广德也见识到高拱的狠辣。
说实话,事情过去这么久,魏广德其实都已经以为过去了。
毕竟当初在京城时,还曾有流言,说高拱回朝就要捏造罪名报复徐阶。
现在看来,徐阶的手段只是让高拱短期内有些投鼠忌器,但并没有打消他报复徐阶的心思。
谋划多时后,终于还是出手,而且还是下重手进行报复。
“京城可有信来?”
徐阶的遭遇,和魏广德关系不大,可他也关心现在京城的局势。
魏广德可不相信张居正,还有徐阶其他的门生故旧会视若无睹,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搭救徐阶才是。
正如魏广德所猜想,隆庆六年开衙后,内阁气氛就非常不好,高拱和张居正时常在值房里关起门来争吵,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议论朝政,处理国事。
但是内阁中人都知道,其实两人争执的就是关于徐阶案的处罚。
蔡国熙把收集到徐家罪状都已经递送进了京城,张居正被高拱突然的出手打的有些不知所措。
在看到徐阶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张居正能做的就是尽量争取为徐家获得稍微宽松些的判决。
要想把事儿压下来是不可能的,张居正上面还有高拱,不过争取把徐阶摘出去,张居正自认为还是有办法的。
在张居正多次向隆庆皇帝求情后,隆庆皇帝把对徐家处理的权利交给了内阁。
作为服侍过嘉靖皇帝和自己都有功劳的老臣,隆庆皇帝还是狠不下心重罚徐阶。
这些天,张居正和高拱争论的就是这个,那就是不论什么罪,只要不是叛乱谋反,阁臣就不应该被处罚,毕竟内阁大学士代表的是全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说实话,高拱一开始是想彻底把徐阶碾死。
不过随着张居正的理由,高拱也陷入了沉思。
经历了许多事儿,他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做事也开始要为自己留后路,至少要为自己家族考虑。
之前就是为了家族考虑,他想把徐家彻底废掉。
但是在张居正的劝导下,他也意识到一些官场的潜规则还是有用的。
就比如保护阁臣这一条,只要不是谋反大罪,就可以得到豁免,这不仅是徐阶可以有的权利,也是他。
自己整肃官场,也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
自己得势之时自然无事,可要是失势呢?
而在今日,张居正就拿着都察院御史刘台的奏陈来找他,其实就是想要给徐阶求情。
“首辅大人,刘御史这封奏陈,言徐阶案处罚太重,朝廷应该从轻发落才是。”
“叔大,没有治他管教不严之罪,其实已经是朝廷格外开恩了。”
张居正话音刚落,高拱就不耐烦的说道。
蔡国熙收集的证据,大多指向徐家子弟,但是并没有徐阶参与其中的证据。
想想也是,作为堂堂内阁首辅,自然是不可能参与家族子弟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不过徐阶在当时不知道,但事后肯定也是清楚的,不过他没有选择改正错误,而是打算为家族子弟站台,为他们掩盖过错。
正因为没有证据指向徐阶,所以蔡国熙才没有抓他,不过也没有让徐阶好受。
在他的默许下,负责治安的官吏故意漠视中,大批松江百姓冲入徐家庄园抢夺财物,谓之拿回自家被徐家仗势掠夺的东西,一些受过委屈的百姓更是围住徐阶大肆谩骂。
面对这样的形势,徐阶除了低头承受再无其他办法。
在大批百姓围堵庄园时,徐阶就派人通知华亭县衙,希望他们能派人过来镇压这些刁民,但是却遭到华亭县令无情拒绝。
他已经收到蔡国熙的指示,此时松江府各县的主官,其实大多都已经投向了蔡国熙。
谁叫人家背后的靠山是当朝首辅高拱,徐阶已经成为过去式,就连他的老乡袁福征等人都已经被叛了他,向蔡国熙检举揭发徐家罪证。
如此民怨,徐阶也不敢命令家丁采取过激举动,闹不好就是一场大祸,让徐家遭受灭顶之灾的大祸事。
好容易凑齐数十名家丁,在他们护卫下徐阶才逃出家族庄园,退往浙江好友处暂避,松江府这边他是不敢呆了,蔡国熙的态度已经很明白,就是要和他为敌。
现在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曾是内阁阁臣,没有皇帝的旨意,蔡国熙也不敢对他做出什么过份的事儿。
至于为什么徐阶一开始不像对付海瑞那样对付蔡国熙,因为此时的徐阶心里很清楚,高拱已经成为首辅,他原来可以依仗的许多关系其实已经失效。
至于张居正那里,徐阶也是看得明白,他只希望张居正不会犯傻。
既然败局已定,徐阶也光棍,逃亡途中抽空写信,派府中好友门客吕光带信前往京城,向高拱服软。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儿。
以往制衡高拱的手段已然全部失效,除了哀求再无其他办法。
就在昨日,吕光在张居正的安排下进了高拱府邸,虽然百般哀求下,高拱并没有答应什么,但是张居正在今日还是暗示手下御史,开始上奏给徐家求情。
“高公,徐阁老当初忙于国事疏于对自家子弟管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儿,还请高公高抬贵手,流放三千里的责罚,太重了。”
张居正开口说道。
徐阶的罪,最大的罪行要被掩盖,所以唯一能拿出来判罚的罪名就是侵占田地和逃税,按照大明律,流放其实并不算重。
“徐阁老当初可是一直对外标榜自己公正廉明,可他知道自家事却不纠正,而是继续放纵他们,说他私德有亏总是没错的吧。
他不能好好管教自家子弟,朝廷律法代为管教,也是好的。
何况按照大明律,徐家子的处罚其实并不算重。”
高拱皱眉说道。
“徐阁老为国尽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高公难道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徐阁老已经是快七十的人了,子弟发配,怕是”
张居正说话声中已经带出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