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我也可以爱明朝! (第2/2页)
那样的话,事情就没法收拾,连谈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贾六对兴汉军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他暗中开口,困在小金川长达百年的明朝遗民力量,怎么也不可能窜入湖广这片新天地的。
不过这一点只有兴汉军的统帅顾正道清楚,其余人只有极少数知情,大部分并不知情。
顾正道又是媛媛的父亲,是贾六的岳父,也是克清的外公,所以只要顾正道念着这份亲情和救命之恩,事情还是能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围绕这三个有利条件做文章,再给予一些诚意的妥协退让,宁汉合流未必就不能达成,届时有兴汉军的全力支持,贾六这个地主肯定能把老富、大爷、老四这三个农民斗到吐血。
王福听后却是摇头:“队长,今时不同往日,恐怕人家未必肯听咱们的。”
这也是事实,当初兴汉军从小金川突出来时,骨干力量不过三千人左右,可如今人家坐拥三省,兵马超十万,甚至在局部已经对清军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可以说主客完全颠倒,指着那些家卷和救命之恩就能迫使兴汉军投降,恐怕有点痴人说梦。
而投过去的几营兵马,人家也不可能不提防,关键时候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在队长没来之前,王福他们分析过战事,都认为事情到了这一步不仅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暗中资助兴汉军、放水助其壮大,而是必须收网对兴汉军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要不然没有人知道局势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形象比喻,兴汉军原本是一条急于求生的孤狼,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咬人的恶虎了。
由此张大彪他们才想做掉湖北巡抚郑大进,以便做到钱权军粮统合。
之前丰升额迟迟不能奏功的原因就是在共进会的影响下,参与围剿的清军各部各怀鬼胎,指挥权也不集中的缘故。
这个教训,不得不防。
“无妨,不谈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呢?兴汉军如今是风生水起,但他们底子薄弱,兵马虽较从前多了无数,但在我看来战斗力反不如从前...”
贾六心中对谈判成功给出的数值是五五开。
原因如他所说,兴汉军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山头林立,而且他们虽占了三省地盘,但始终还是处于清军的包围之中,也没能建立稳固根据地,某种程度上和当年的李自成、张献忠很像。
就是看着很大很强,实际却是外强中干。
只要清军取得一次胜利,哪怕只是局部地区的小胜利,对于兴汉军而言,可能都是一次重大打击。
所以,只要贾六愿意伸出橄榄枝,愿意以某些代价换取和平以及双方的彻底合作,谈判就有一半成功机率。
哪怕只有两成机率,他也是要试一试的。
个人情感上,对于反清复明的力量,贾六不太愿意镇压。
目前为止,他所取得的成就完全是建立在八旗将士尸体之上的。
“我觉得队长有点一厢情愿了,现在的问题不是谈不谈,而是人家翅膀硬了,要建制开国了!”
祖应元说对面传来消息,兴汉军上层有意拥立朱明后人当皇帝,据说是个叫朱绍功的明桂王后人,降过去的湖广总督陈辉祖为此正在游说兴汉军的各大军帅,十分积极。
陈辉祖和那个同样没骨气的湖南巡抚巴延三,还联络了一帮人向兴汉军统帅顾正道进言要求恢复明朝,集合主力沿江东下攻打南京。
此事刚传到襄阳这边时,众人无一不失声而笑,因为太荒唐了。
两个大清的督抚积极谋划明朝复国,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笑话的是,这事不但发生了,而且看起来马上要成真。
背后原因其实不能猜测,开国功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然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大清的叛徒。
就跟当年洪承畴他们一样,想要洗涮自己叛徒的骂名,就得竭力帮助投靠的势力取得天下,取得正统。
只是恢复明朝这件事,和共进会的根本利益是相悖的。
说一千道一万,共进会是寄生在大清体制上的组织,它的发展与壮大离不开大清,真离开大清,这个组织恐怕就会面临水土不服的问题,弄不好能就此解体。
而骨干团伙大半都是旗人,尤其他们这些汉军旗子弟更是人家眼中的汉奸后人,道义上天然矮了人家一截,这怎么混一块?
“咱们虽帮了他们很多,但在他们眼中,咱们这些人都是鞑子啊,队长!”
王福一脸忧心,他本身就不擅长军事,而是擅长政治,对于兴汉军方面早就做过全方位的探讨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有彻底镇压一途,没有别的选择。
却不想队长不知道吃了什么错药,非要和兴汉军谈判,要搞什么政治解决,听队长意思甚至还要两家并一家,这怎么想都不现实啊。
“六子,您现在还是鞑子中的鞑子,人家反清反明了上百年,能服你这个鞑子?”
老常也泼了冷水。
“对,是这理。”
众人纷纷点头,都认为队长关于谈判解决纷争的想法有点太过儿戏。
“鞑子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坐下来谈,什么问题都可以谈嘛,”
贾六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姓朱,我也可以爱明朝嘛!”
“......”
众人叫贾六这话说的哑口无言,个个都觉队长的不要脸已经到了一种无敌境界,以致于他们连试图站在道德层面加以嘲笑,乃至指责的机会都没有。
半响,祖应元幽幽盯着贾六道:“你怎么姓朱,怎么爱明朝?你知道人家喊的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是什么意思?就是要把咱们八旗赶出关内啊!”
“是么?”
贾六怔了下,旋即不当回事的摇了摇头:“那这样行不行,我们也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就是咱们主动革自己的命,这辫子不要了行不行!”
说完,将自己的帽子摘下,露出光秃秃的脑袋。
拍在桌上的帽子,赫然粘着一根假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