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宁王 (第2/2页)
沈南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放下了盏,缓缓把手抚向了双生铃,“而今这情形倒叫我想起了郑庄公和共叔段了。”
郑庄公和少数段,从前沈南宝同沈南伊说过,风月事后还专门找人问过,这时再听沈南宝说起,大有一种‘学以致用’的感受,当即道:“共叔段骄纵,宁王为人奴婢瞧着倒还算是稳重。”
沈南宝简直另眼相看她。
不止是沈南宝,就是方官绿葵也都身形震了一震,直问道:“平常一个词儿都蹦不出来的人,今儿倒奇了,不止能听懂还能扯出来这些条条道道。”
风月一听,抻直了腰板愈发挺了胸,“那可不,好歹我而今是帝姬跟前的大宫女,可不能丢了帝姬的脸面哩。”
沈南宝见她这样,只想笑,也真笑了,不过看人臊上了脸也忍了点,只管拿着话转移她的心神。
“你觉得共叔段愚蠹,却没想过他对立的是谁,那可是在武姜一次又一次吹枕头风还幸免下来的郑庄公,是十岁在武姜要求给共叔段制邑,凭借口舌博弈成功的郑庄公,更是在武姜这般不近人情,甚至推动共叔段封京失败后,仍然将武姜迎回新郑的郑庄公。”
一阵风来,吹得金丝帘磕托磕托撞向抱柱。
风月本来听得头昏脑涨,一听这响动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一个激灵,忙走过去扶住,“这渐入夏了,风越大不说,还越发吹得人发困。”
沈南宝哪里瞧不出她的心思,当下也不再话了,只笑了笑算应了她这话。
结果,风月甫一抱住帘,就‘诶’了声,转过头,就朝沈南宝她们努了努下颏儿,“我记着今个儿不该除云庭除的不是?”
这话一落,风月兀自自跺了脚冷声,“怕是听咱们壁角婧等着给圣人报信儿罢!”
身后传来了脚步响,是沈南宝走到了她身后,“她要报便任她报,不说这点的事圣人比我看得清楚,就是圣人看不清楚,我也感谢着她捎到圣人跟前醍醐灌顶了!”
正相说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帝姬,药熬好了。”
药是当时永福帝姬给她的那药,本来沈南宝是打算束之高阁,只管一径留着这鼻痔警醒自个儿。
但随着春风渡来,沈南宝鼻痔愈发的严重,不说每每喷嚏不止,就是闻味也有些困难了。
这叫萧逸宸知道了,当即掉了脸子,直言道再不吃药,日后也不必见面了,省得每次都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要说‘喷他一脸唾沫星子’这话,沈南宝觉得他说得太夸张了。
谁姑娘家的,打个喷嚏还不捂嘴的,就是当时他浑闹着沈南宝亲他的脸。
沈南宝拗不过,遂他意的凑个嘴贴贴,没料鼻子突然犯了痒才……
反正不管怎么说,因这一事,沈南宝被萧逸宸架着喝药。
沈南宝想着既这么着,不如也一并将永福帝姬送来的药喝了,反正都一样,存在那儿也浪费了。
风月起初并不大赞同,“帝姬就不怕永福帝姬与您下了毒。”
不说这么着下毒太显而易见,就说永福帝姬当时给她备药的心思,沈南宝不觉得会掺杂其他的小心思。
总是都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风月拧不过沈南宝,沈南宝拧不过萧逸宸,也就造就了而今这样的局面。
但这些于波云诡谲的庙堂来说,不过沧海一粟。
延光三年六月,在辅臣上奏的一则札子中疏着‘道光四年,宣州知事赵元侃滥污缫丝一事,事有蹊跷’,至于蹊跷后面,跟着洋洋洒洒的文字,并且附有条条罪证。
看得官家火冒三丈,当着群臣的面就将帖子掷向了宁王。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侵吞缫丝税饷,贪污‘特别费’不说,甚至还勾结地方官员,诬陷前任宰相!”
那帖子掷得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了宁王的璞头上,砸得璞头欹歪,头发散乱。
宁王却没去扶,只伏惟在地上恳切,“陛,陛下,臣冤枉,臣绝没做此事。”
官家这一气,宁王这一跪,但凡在场的官员纷纷持芴叩首,乌泱泱的一片,跟城墙撼倒似的齐齐跪下来,“陛下息怒。”
官家听着直冷笑,“你没做?你没做这些罪状是怎么来得?又或是你也拿出来证据证明你是被构陷的,譬如历年来宁王府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