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成都兵变 (第1/2页)
【成都兵变】
唐僖宗初到成都时,拿出了贵客风范,赏赐西川官兵每人三贯钱,作为客人给主人的见面礼。西川军士无不欢欣鼓舞,沐浴到了浩荡皇恩。
然而四面八方的贡赋不断送抵成都,西川官兵却再也没有得到过赏赐。
时局艰难,情况特殊,吝惜赏赐也是情有可原的。
有道是民不患寡患不均。在田令孜的分配方案中,“长安帮”官兵,依然可以享受大量的犒赏,而“土著帮”的西川官兵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西川官兵本来就对“长安帮”官兵有着很大的意见,其实全天下都对他们有很大意见,只因禁军俸禄是地方军队俸禄的三倍,且日常赏赐更加优厚,和平时期养尊处优,而一旦贼寇犯京师,他们竟然不战而退,把长安拱手相送。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养他们何用?
既然逃到西川,好歹也该一视同仁吧,好歹跟这帮废物平起平坐。可朝廷仍然对他们厚爱有加,直接无视西川官兵的存在。
巨大的反差让西川官兵心理极其不平衡,产生了很大的怨气。
在唐流亡政府入驻成都半年之后,田令孜的某个宴会中,这股怨气终于要爆发了。
宴会上所使用的酒杯,全是黄金铸成,价值不菲。田令孜喝得正高兴,随口下令,把这些黄金酒杯赏赐给在座的各位将领。将领们纷纷下跪叩头,表达感谢。唯独黄头军的一个将领拒绝接受,更不下跪磕头。
田令孜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怎么,嫌少啊?”
众人屏气凝神,几乎不敢呼吸,纷纷扭头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将领。
这位将领站了起来,拱手道:“卑职不敢。各位将领每月的薪俸和实物供应,已经足够我们养家糊口,对此,我们时常心怀感激,唯恐不能报答皇恩,怎还敢贪得无厌,无故索要厚赏呢?只不过……”
“接着说。”田令孜面色铁青,口气严厉。
“西川将士跟禁军将士一样,同样担负着皇家警卫工作,然而同工不同酬,待遇有云壤之别,这就让我们相当寒心了,我只怕如果怨恨得不到缓解,万一哪一天发生了兵变……”
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同僚们也为他捏一把汗。哥们儿,您这叫威胁中央啊!单凭这句话,把你革职查办都是轻的,搞不好能要了你的命!何况对面是权阉田令孜。
这位仁兄也是心直口快,估计话一出口,自己也有些后悔,于是换了个恳切的语气,继续说道:“我盼望总指挥官田大人,能够减少对禁军将士的赏赐,而平均发给我们西川将士,使我们感觉到中央与地方亲如一家,这样于军、于国都有利。”
田令孜上下打量着他,冷冷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
“黄头军。”
田令孜更加不悦。黄头军是崔安潜一手创办,而崔安潜是田令孜的眼中钉,非常不给自己面子,所以才被排挤出朝廷。有给脸不要的主子,就有不知好歹的奴才。
“你是谁?”
“郭琪。”
“你有什么功劳?”田令孜的灵魂三连问。
事已至此,郭琪豁出去了,从容答道:“我生长在山东(崤山以东),长期驻扎帝国边疆,跟党项人作战十七次,跟契丹人作战十余次,身上披满伤疤。在征剿吐谷浑时,肋骨受伤,肚破肠出,我把肠子塞回去,用线缝合了伤口,仍继续作战!”
一句话,我为帝国负过伤。战斗英雄。
田令孜无话可说,于是换用另外的酒壶亲自给郭琪斟了一杯酒,“辛苦啦,给,喝吧。”
这是一杯毒酒。
郭琪明知有毒,却不能推脱,只好磕头拜谢,一仰脖,将这杯毒酒一饮而尽。
酒宴散了之后,郭琪急忙赶到家中,杀死一位婢女,喝她的血解毒。
在当时,盛传处女的鲜血有奇效,清热解毒、延年益寿、滋阴补阳……吹得跟广告中的保健品一样。有不少权贵都有吸食婢女鲜血的业余爱好,比如同时代的耶律倍(契丹人,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之长子)就经常吸食姬妾的鲜血。
西方“吸血鬼”的由来也许跟这种传言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喝血之后,郭琪吐出数升黑色的浆液。
一不做,二不休。毒酒都喝了,田令孜能饶了我?横竖都是一个死,干脆,我就反了!
次日,郭琪就率部发动兵变,在成都城打砸抢烧。
参与兵变的部队人数并不是很多,但他们是黄头军,西川军中的精锐,所以战斗力不容小觑。
兵变震动了皇帝行宫。唐僖宗在田令孜的保护下,暂时逃往东城,藏进城楼,紧闭城门。
郭琪发动兵变的本意是发泄胸中的愤恨,表达不满情绪,凭他之前的英雄事迹也可以看出,他此时绝无刺王杀驾之心。唐僖宗不是郭琪的主攻目标。
我们可以试着揣测郭琪内心深处的纠结与挣扎。作为一个为国家洒过热血的战斗英雄,被奸佞逼得死路一条,此时的郭琪与雪夜上梁山的林冲何其相像。做一个好人,好难!
他不想杀皇上,他只想杀一个人,田令孜。就像林冲只想杀高俅。
他反了,他也只是想以此抒发胸中愤懑,给朝廷一个警告。
各军开始云集平叛,郭琪趁夜突围。
郭琪身边的部队越走越少,走到江边,就只剩下一位助理。
二人停下来休息。
郭琪对助理说道:“陈敬瑄知道我是无罪的,能充分理解我们的诉求。只是我闹得动静太大了,惊动了圣驾,如果不降罪于我,就不足以服众。你对我忠心耿耿,我也该报答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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