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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简直无法无天

第七十五章:简直无法无天 (第1/2页)

三月十一日,清晨,东方才露出星点曙光,代州城东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城门守卒似乎也得到军令,不敢有丝毫延误,立刻打开城门。
  
  一支千余人的骑兵策马奔入代州城内,他们面上虽满是风霜烟尘,但却人人披甲,手上有枪矛刀斧,背上有弓箭,左右两侧马鞍旁更是悬着手铳。
  
  初升的太阳光芒照耀在骑士盔甲兵器之上,闪动着耀眼的光影,宛如天兵神将一般,在代州城内急急奔进。
  
  大街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所有的人都被昨夜的动静吓到,正惶恐不安,又怎敢在消息不明之时出门?
  
  那些沿街商铺,尤其是东门内的各商家,昨夜留守看店的人,都借着门板、窗板的缝隙,向外探望着这支奇怪的军兵人马。
  
  这些骑士好像对城中街巷十分熟悉,随着逐渐深入城中,他们或百人一队,又或十余骑一队,分向各处大街奔去。
  
  有明眼人早已看出,他们所去方向竟是昨夜失火的那几处官将府宅与署衙,还有……知州署衙和参将署方向……
  
  …………
  
  “署衙外,是些什么人?”
  
  一名衙役小声回禀道:“回老爷话,小的问过,言说是勇毅军青龙营的人马,奉了永宁伯军令,入城擒拿通奴逆贼。”
  
  “通奴?”
  
  黄靖满脸不可思议神情:“就算通奴,代州城自有判官处理,况此乃山西振武卫汛地,他勇毅军远在宣府,怎可到我代州拿人?”
  
  他怒目圆睁,对衙役吼道:“目无王法,无视朝廷纲纪,简直是无法无天。开门,我倒要瞧瞧勇毅军有何不同……”
  
  黄靖年不到而立,更是当朝进士的出身,平素自恃清高,你别看他平日附庸风雅,留连于各处戏台之间,甚至是勾栏瓦舍也常见他的身影。
  
  但在代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却是颐指气使惯了,完全不把柯振宇、白大宣等武官看在眼中,就连镇守副总兵姜名武,他都不曾正眼瞧过。
  
  未曾想,今日竟被一群宣府来的丘八堵住州衙大门,这叫他可如何忍得?
  
  若是连这都忍了,那官家颜面何在,读书人的体面何在?
  
  今后,又如何做这代州知州,如何面对城中的副总兵、守备、指挥使等诸多武关?
  
  “本老爷使不动你是不是?”
  
  黄靖见那衙役仍立在原地不动,心中怒意更盛:“来人,给我绑起来打,往死里打。”
  
  他更颐指气使地继续叫喊:“开门,老爷我今日定要会会这帮不识礼数的丘八,让他知晓我的厉害!”
  
  众衙役们你望望我,我又看看你,竟无一人动腿,最后,他们的目光便全都集中到了管家师爷的身上。
  
  这位老管家也姓黄,已是过了半百之年。
  
  他此前就曾伺候过黄家老太爷多年,于州府案牍诸事颇为拿手,这才又跟着小主人出仕代州,以为照拂,说是管家,实已为亲人一般。
  
  目前,或许只有他才能劝住盛怒之下的黄知州,所以,众衙役仆人们的目光才集中在他的身上,寄望于他。
  
  黄管家看着众人的殷切盼望,如何不懂,同时也知此时万不可出门去与那帮宣府来的丘八理论,当即便走上前去。
  
  “老爷……”
  
  黄冠乔轻扯知州黄靖的衣袖,悄声接着说道:“老爷,您不见昨夜那通骚乱,勇毅军的丘八今日便进了城,您不觉着这里面透着些许蹊跷吗?”
  
  “你是说……”
  
  黄靖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管家,怀揣着满腹疑问,话却一句也说不下去。
  
  “何况‘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老管家继续道:“如今城中动静不明,照我看来何判官与柯守备怕是遭了难。咱们还是先观望为上,且不可贸贸然做出决断,否则后果必难以承担啊。”
  
  “可纵容这群宣府丘八胡来,州衙颜面何在?本官声威何在?”
  
  “老爷……”
  
  黄管家苦口婆心接着劝道:“永宁伯的事迹,您也有所耳闻,他不在山西总兵任上,实在是老爷您的福分。
  
  他总兵虽为一镇武官之首,同老爷进士出身的知州也是不同,然以其伯爵之尊,见官大一级,就是督抚老爷都要给其叩首请安,我等又能如何?”
  
  老管家见知州黄靖已为自己说动,便接着道:“况宣府军马此番过境山西,援豫剿贼,实为奉旨而行之事,督抚衙门皆有布告文书传来,要沿途州府好生接洽,足额供给粮草马料。
  
  而今,其以客军之身,过境代州期间,于我代州治下擅行抓捕之事,虽与法度纲纪不符,然如今事已至此,就算此刻出衙与之理论,恐亦于事无补。”
  
  他扯着知州黄靖的衣袖,往后衙行去,边走边继续讲道:“老爷请想,昨晚何判官与柯守备府衙的那场大火,还有突如其来的暴乱,事前全无一丝征兆,便是一奇;
  
  而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却不闻有城中守卒声音,至今,虽何判官与柯守备府衙火头已然扑灭,却仍是不见有何通报传来州衙,此为二奇;
  
  再者,副总兵姜名武出镇振武卫,负有守土之责,虽州城内乱,未得州衙号令,他无权干预,可这般动静,却仍视而不见,毫无作为,此中蹊跷可想而知。”
  
  “你……”
  
  知州黄靖猛地停下脚步,满面惊疑地望着老管家,道:“……是说姜名武私通宣府兵马,屠戮代州官民百姓?”
  
  “老爷言重……言重啦!”
  
  老管家扯着他继续往后衙行去,嘴里接着说道:“要说姜副总兵事前就已知晓,昨夜会有事发生,且与宣府来的边军有所勾连,这个怕不会冤枉与他。
  
  只是,要说他勾连外人,屠戮代州官民,谈不上,远远谈不上,况且,代州还有老爷您在呢,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
  
  这时,二人已进入后衙的左偏厅内,老管家给黄知州斟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才又说道:“永宁伯的凶名,宣大何人不知?
  
  姜副总兵在振武卫自是说一不二,然又如何能与永宁伯相比,在宣镇指挥使、守备等官将,他杀得还少了吗?
  
  就说如今,他们既敢抓捕州判何文山、守备柯振宇,还会怕再抓一个知州老爷嘛?
  
  到时与何州判、柯守备一般,给老爷按上一个通奴的罪名,一刀砍了,真要到了那时,就算浑身是嘴,也无处述说冤屈,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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