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三章 古文与骈文 (第1/2页)
徐峰这时道:“家父也是坚定支持古文的,说那些只是卖弄文采辞藻,却不注重文章内在的‘太学体’,是不可能长久的!最终,这以平易畅达为本色的古文,肯定会占据文坛主流的!我们松林书院的学生,从来都是以作古文为荣的!”
欧阳修听到徐峰的话,脸上不由的稍霁,笑道:“立坤兄和老夫也是志同道合之辈啊!庆历初年,立坤兄曾专程来东京和老夫探讨过古文,我们聊得颇为投机,唉,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钟浩觉得欧阳修完全没有必要悲观,因为他知道“古文运动”此时的低潮只是暂时的,三年后的欧阳修亲自任主考的嘉祐二年科考之后,便会一举扭转局面。
而且欧阳修大力提倡古文运动,在随后的几十年里,将会达到波澜壮阔的地步。欧阳修好友苏洵,其学生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以苏轼门下又有黄庭坚、陈师道、张耒、秦观、晁补之等人,都是古文能手,他们将会高举古文运动的旗帜,使古文的影响达到一个非常之高的高度。而欧阳修也会唐宋八大家中的宋六家之首。
只是这些事情,钟浩虽然知道后来的发展,但是这些话暂时没法说。只能是泛泛的安慰欧阳修说是古文必将大兴。
徐峰因为家传身教,其实对古文还是很认同的。不过钟浩其实对于这所谓的古文与骈文之争并未太大感受,因为他本来就不怎么会写文章。其实相对来说,若是让钟浩些写一篇不注重格律的类似古文文言散文他还是能做出来,但是若是让他写一篇讲究排偶、辞藻、音律、典故的骈文,他打死都写不来。
不过在别人看来,都以为钟浩能做出《笠翁钓韵》那样的格律韵书,一定是精通格律的高手,再加钟浩作出的那几首绝妙好词,都认为他是一个用韵高手!当然,真实情况,钟浩自然不好对外人道。
钟浩虽然写不了骈文,但是对能写出讲究排偶、辞藻、音律、典故的骈文的人,其实还是很佩服的,而且这骈文读起来颇有韵律之美,他觉得还是不错的。当然,像“太学体”那样过于追求险怪晦涩,钟浩就不怎么喜欢了。
当下钟浩向欧阳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欧阳公见谅,学生其实想问问,这古文运动,除了旗帜鲜明的反对‘太学体’外,应该也是把骈文立于对立面吧?!可是学生觉得这骈文中也是有些佳作的,而且这骈文读起来颇有韵律之美,难道真得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
若是徐峰问这种话的,说不定欧阳修会着恼,但是钟浩问起,欧阳修并没有着恼,反而颇有赞许之色。当初作为同荐人,举荐钟浩时,富弼曾经把钟浩的身世,在书信中详细的跟欧阳修讲过。
钟浩以前都是在家中跟自己祖父读书,小地方未曾听闻这古文运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后来钟浩在松林书院只不过学习了大半年,便被举荐出仕,前往西北苦寒之地。在西北那种地方,生存都不容易,文风自然不盛,这古文骈文之争,自然也没人在意。也就是说,钟浩其实真正接触古文、骈文之争时候,也就是在松林书院的那阵,对此理解不是很透彻,也很正常。对于钟浩这不懂就发问,而不是一味符合自己的个性,欧阳修还是很欣慰的。
当下欧阳修抚须道:“老夫所提倡的古文,是指先秦和汉朝的散文,其特点是质朴自由,以散行单句为主,不受格式拘束,有利于反映现实的生活、表达真实的想法。而所谓骈文,是指六朝以来讲究排偶、辞藻、音律、典故的文体。这骈文中虽然也有一些优秀的作品,但大量的是形式僵化、内容空虚的文章,大都流于对偶、声律、典故、词藻等形式,而不注重内容实质,因此华而不实,不适于用。
老夫所提倡的古文运动的核心是“文以明道”,也就是文章要言之有物,而骈文这种文体,大都是只注重文字的华丽,辞藻的堆砌,而不注重,文章的内在思想,所以老夫认为骈文,成了文学发展的障碍。
很多人议论起的古文运动,都说老夫厚古薄今的厉害,好像古人的文章哪儿都好,今人的文章就一钱不值似的。其实古人的文章,自然也是良莠不齐,何谈都好!但是古人的文章,是用来说话记事儿讲道理的。首要一条就得让人听得懂,这样的文章才有用,才能谈得上文以载道。所以在老夫看来,文章就是用笔说话,平时怎么说话,就该怎么写文章。”
钟浩听了欧阳修的话,明白了他说得古文的意思了。其实说到底,就是不要太在乎文章的形式,而是要注重文章所要表达的内容,做到言之有物,而不是一味的追求文章的华丽。
不过钟浩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当即问欧阳修道:“那为什么,又有文言和白话之分呢?直接用白话写文章不是更好吗?同样是表达一件事,但白话还能让人更好明白!”
欧阳修倒是对钟浩不懂就问的性子,颇为赞赏,听到钟浩的发问,不禁微笑道:“这个嘛,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古人的书不是纸作的。而是竹简或者帛书。老夫年轻时试过用刻刀在竹片上写字,没写几十个字,手就酸得不行了。何况竹简也太占地方。古人讲学富五车,其实没几本书。当初孔子筛选诗三百,竹片便装满了好几辆马车。这就逼得人。不能像说话一样啰嗦,删繁就简,用最少的字,把意思表达出来,这就是‘文言’。”
“至于帛书,倒是不占地方,写着也不费劲,可太贵。罗里吧嗦一本书写来,直接穷得家徒四壁了。所以也得用‘文言’。”
欧阳修的博学风趣,总是可以让听者入迷,钟浩不禁恍然大悟道:“原来说话和文章,是这么分开的。”钟浩一想,可不是嘛,若是以前用白话写,可不得累死嘛!怪不得孔圣人创作讲究“微言大义”呢!
欧阳修接着道:“所以古代的文言,既简练又易懂。例如《论语》、《孟子》、《墨子》、《史记》,这些都与白话比较接近,很好懂。而越是到后来,这文章才越来越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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