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1章 先发制人 (第1/2页)
正午的阳光高悬于空,整个西苑被灿烂的阳光所笼罩,前些天雨水所浇湿的地面已经被晒干,花圃显现着五彩缤纷的花朵。
万寿宫傲立在这片宫殿群中,这里常年都是檀香弥漫,仿若是一股寒冷之气般。
一帮端着各色物件的太监和宫女走进里面,经过那平滑的地面宛如是如履薄冰般,所有人心里都是颤颤巍巍的行走着。
虽然嘉靖的病情随着天气而有所好转,但身体状况却时常反复,这时好时坏的身体令到他的性情变得极为暴躁。
前些天,一个宫女不慎打翻了水盆,结果嘉靖当即暴跳如雷,让人直接将那个妙龄的宫女拖出去廷毙了。
一个宛如在夏日绽放的鲜花,却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过错而丢掉了生命。
在很多宫女的心里深处,她们是多么渴望当年的前辈能够勒死这个暴君,而不是任着这位暴君一直作恶,让她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黄锦宛如是全天下最忠心的老奴般,正是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口处,显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龙床上的动静,时不时掏出怀中的那块精致的珠江表。
近几年,令到他最为惊喜的则是这个来自于广东的精巧之物,令到他隐隐地觉察到这个时代正在悄然地发生了一丝改变。
以前不管是收到多么漂亮的美玉或古玩,在把玩一段时间后,总是会感到索然无味。
唯有这块精致的珠江表,却是令到他至今都是爱不释手,特别这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和出生年月,可谓是世上独一无二了。
只是看到时间上面的时针已经悄然来到午时正刻,他的眼睛不由得浮起了一丝担忧。
虽然皇上的作息历来都是奉行:晚睡晚起,但现在通常都是要熬到天明才能入睡,而起床的时间亦是变得越来越晚了。
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那张龙床上传来了几声明显中气不足的咳嗽声,暗示着这位帝王已经醒过来了。
在这个时代,很多人从出生那一刻便已经由上天注定般。
由于血脉的原因,这个世界上最大王朝的大权便落到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天子手里,而且一落就是整整四十五年。
而今,他的一声咳嗽,令到外面等候多时的太监和宫女显得胆战心惊。
黄锦看到龙床上有了动静,便是轻步地走了过去,先是观察了一下龙床的情况,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主子,你可是想要起床了呢?”
嘉靖已经醒了过来,正是向上伸展了懒腰。
对于我是谁的问题早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他并不是做梦,他真是亿万子民的大明皇帝朱厚熜,亦是一位不惜举一国之力进行修道的玄修者。
嘉靖并没有进来回答黄锦的问题,仅是揪开被子坐了起来。
黄锦早已经知道嘉靖要的是一个能通过他的举动而领会到他心意的仆人,在看到这个明确的信号后,便是急忙转身招呼外面的人进来。
嘉靖又是轻咳了几声,但精神状况还算不错,很是配合地洗漱,待到梳理头发的宫女离开后,却是淡淡地抬手道:“灵丹!”
尽管他惜字如金,一个“丹”字足可以让黄锦明白他的心意,但他却从不吝啬多添加一个“灵”字,所以他嘴里历来只有“灵丹”两字。
虽然嘉靖卧病已经有一年多,但他对于灵丹几乎是不断绝地服用,对斋醮更是只能条件允许都不会轻易叫停。
“是!”黄锦知道这丹药多吃无益,但并不敢违逆皇上的愿意,先是无奈地应了一声,然后急忙招手让宫女将灵丹送进来。
嘉靖服用丹药后,却是坐在床前静修片刻,腹部很快感到一股暖流直涌心头,令到他整个身体都变得很舒服。
嘉靖今天的身体状况显得不错,便是走出了卧室,却是朝着前殿方向走去。
司礼监两位秉笔太监陈洪和冯保每日负责整理奏疏,按轻重缓急进行分门别类,然后等候着嘉靖进行处理。
由于身体的缘故,嘉靖通常都是只处理最重要的几本奏疏,其他的奏疏通常都是送到内阁,由徐阶进行票拟。
嘉靖现在身体病了一年多早已经疏于政务,来到软榻坐下后,则是伸手按住额头显得不耐烦地询问道:“今日可有什么重要的奏疏?”
陈洪和冯保交换了一下眼色,由陈洪将奏疏上呈道:“皇上,最重要的几份奏疏都在这里了,还请皇上过目!”
虽然仅是上呈几本,但奏疏亦是按着以往的规矩分类整齐,谁都不保证皇上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处理所有的奏疏。
嘉靖暗暗地叹了一声,但还是伸手拿起了其中的一本奏疏。
黄锦是一个很平分的太监,对政务之事历来不感冒,显得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却是警惕皇上的身体会突然发生变化。
嘉靖打开第一份奏疏,却见上面署名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员江西袁州知府李寅实,另外还有一众官员的印章。
虽然在得知“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他已经知道严嵩是真的死了,但该走的流程却还是要进行,而今无疑已经是坐实了事实的真相。
尽管他对这个事情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消息得到了最有力的证实,却是不由得想起了那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这……
黄锦默默地站在旁边,罕见地发现皇上脸上浮起的那一抹忧伤,却是不由得好奇地将目光投向了冯保。
冯保面对着干爹询问的目光,先是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然后灵机一动,却是偷偷地做了一个吃丹药的动作。
黄锦看到这个很形象的动作,则是恍然不悟地点了点头,敢情是吴山试丹之事又起了波澜。
“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唉,惟中,朕对不住你呀!”嘉靖对于严嵩的离世生起了一丝愧疚之心,却是忍不住带着一丝谦意地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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