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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篇50 代天巡狩

太宗篇50 代天巡狩 (第1/2页)

在江海关大楼揭幕仪式进行的同时,就在不远处上海最大的官驿—松江驿中,精神矍铄的江南道布政使王玄真,正摊开一张图,卖力地向巡视东南的赵王刘昉“推销”着他的计划。
  
  这是一张松江的水系图,比较清晰地把上海及苏、秀二州的湖塘水文情况呈现出来,而最显眼的是几道蓝色标线,将淀山湖与运河连通在一起,汇聚于华亭县,然后折而东北,汇入松江,一同注入长江口,奔流入海.
  
  但显然,蓝色标线代表的河流,目前还不存在,准确地讲,还不成体系。而王玄真向刘昉兜售的,正是要在上海及秀州境内,进行这样一台开沟挖塘、梳理水脉的“大手术”。
  
  刘旸是个比较爱巡察的皇帝,且不提他在京畿地区究竟明察暗访了多少次,远的地方,西南、西北、漠南都已经去过了。并且,从来一心为公,仪仗从简,务求不给地方添麻烦,几无巡游表现。
  
  而全国的权贵与官僚们都知道,皇帝不只自己爱巡察,还喜欢派御史、特使、密使巡察。也就导致这些年,诸道府州县的地方官民,对“外来人员”格外敏感,说不准一个行商打扮的人就是朝廷皇帝密使,官场氛围总是带有一份紧张感。
  
  但在这样的氛围中,也倒逼得地方官们,对治下政治民生情况做更多更细致的了解,真正的掌控力,也正是从各种风吹草动开始.
  
  此番,赵王刘昉是以“江淮巡阅使”的身份,代天巡狩,巡视江淮诸州政治民生情况。一路很低调,随从人员很少,仪仗也很少摆出,但带给江淮地方的压力却格外大。
  
  不只是赵王本身带来的威慑力,还因为随刘昉一同出巡的,还有两个重量级任务,临淄公刘文济与太原公刘文澎。在如今的大汉,这三人凑到一块儿,大抵除了皇帝刘旸之外,再没人比他们更能代表大汉皇室了。
  
  同时,让赵王刘昉独立出巡,也是皇帝刘昉释放的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赵王刘昉“解禁”了。
  
  要知道,在过去的十年里,赵王刘昉就像一尊佛一般被供在朝廷里,待遇都是最优等的,有什么好处皇帝也都想着他,对其他人吝啬,唯独对刘昉大方。
  
  然若说实权,对刘昉而言,则完全没有提的必要,相比于他那同胞兄弟刘暧,都远远不足。
  
  究其原因,不过一个“雄才难制”,而这四个字,古往今来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豪杰。鉴于父亲“困”居京城的情况,已经在西域将北廷国经营得小有成就的世子刘文共,曾来信并上表刘旸,希望能把刘昉迎回北廷,亲人团聚。
  
  对此,刘旸还没表态,刘昉就直接拒绝了,并且在后续向皇兄请求,希望能把北廷王位直接传给刘文共。
  
  刘昉可是很少主动向刘旸请求什么的,因此,只是稍作考虑之后,的便准许了。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刘昉政治上的松绑开始了。
  
  此次奉诏巡视江淮,甚至把两个皇子,包括刘文澎这个嫡子都交给刘昉,这其中,显然用心颇深。
  
  遵从圣意,刘昉带着两个皇侄,自是一路巡视,一路提点教育,一行主要精力放在了淮西道,没办法,那里交通相对闭塞,民风也更剽悍,经济条件不足,能够让人看到大汉地方一些更真实的社会风貌。
  
  前前后后,两个多月时间,方才巡至上海这座立于江海之滨的商业之都,赶上了江海关总监大楼的投用仪式,也被江南道布政使王玄真趁机粘上了。
  
  听完王玄真滔滔不绝讲完他关于在秀州、上海境内开凿“清浦江”的设想,见他那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刘昉不置可否,却露出一抹好奇,问道:“王玄真,你是江南主官,不是这上海市长,为何对这上海的水利通渠如此关切?”
  
  闻问,王玄真也不避讳,直接道来:“回大王,上海市的出现,完全是个新鲜事物,是中国几千年历史的不曾有过,值得朝廷与大汉官民长期用心研究、关注发展。
  
  这是一座因商贸而兴的市邑,港口是其心脏,塘渠是其血管,江海是其血液,唯有不断夯实其基,充分发挥其利,才能保证其蓬勃发展,未来方能看到一个超越古今的雄城大市。
  
  而要达成这个目标,以下官之间,仅仅一条松江是不够的,开凿一条新河,将周遭水系连通,也是在创造历史.”
  
  王玄真说这话时,两只老眼都在放光,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以阴沉内敛闻名的人,竟能如此“激情澎湃”。然而,他的说法,也实在很难让人认同。
  
  刘昉是个宽和的人,也向来愿意听取别人的想法,但仍旧忍不住对王玄真的构想提出疑问:“一条松江难道还不够吗?以我这两日在上海见闻,上海发展,可连松江两岸都没填满”
  
  王玄真道:“松江上游泄洪不便,下游河段淤浅,这些年随着航运频繁,利用过度,更显壅噎不利,过去十多年,官府每年都需投入大笔钱粮人力进行清淤排障。同时,河道淤浅,也使通航船只载重低下,轮转缓慢,很多大船只能停泊外港,夏冬忙碌时节,更需于外海排队,等候停靠.
  
  如此种种,大不利于通商通航,也对上海进一步发展繁荣,形成阻碍。这血脉流通不畅,人便不能康健,于上海而言,亦是如此!”
  
  王玄真说得头头是道,刘昉不免有些感慨,感其目光之超前,然而,若让他支持,却同样很难,首先一点,刘昉并不懂里边的门道,也不觉得王玄真的提议是急切的、必要的。
  
  沉吟少许,刘昉看着王玄真,道:“即便你所虑有理,但也考虑得过于深远了!依你的构思,这个工程可不小,需要耗费多少人才物力,你可曾想过?在松江足用的条件,朝廷又岂会同意,兴此大工?”
  
  王玄真当即道:“五十年前,王兖公(王朴)治淮时,挖洪泽,开龟山运河,皆是耗费巨大,历时经年,然至今河泽周遭士民,仍颇受益!”
  
  “你要学王兖公?”刘昉瞥了王玄真一眼。
  
  王玄真道:“不敢!只是臣为官一方,便是沽名钓誉,也想给治下百姓留下一些东西.”
  
  “一个上海市,还不够?”刘昉淡淡道。
  
  王玄真:“臣希望上海能变得更繁荣!”
  
  “你是江南道的布政使!”
  
  “臣已年迈,能再做成一桩事,也自认不负此职了.”
  
  听王玄真这么说,刘昉沉默少许,抬起头,悠悠道:“你倒是坦诚,设想也宏大,极具前瞻。
  
  然而,此番我在朝中,既不负责水利工程,又不管钱粮,你以此事找我,却是走错了庙门,拜错了神祇”
  
  王玄真拜道:“下官自不敢为难大王,只恳请大王回京时,能代臣将此图献与陛下!”
  
  王玄真显得很从从容,目光也恢复了平静,见状,刘昉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将桌上图纸卷了起来,道:“图留下,我会考虑的!”
  
  “多谢大王!”见状,王玄真起身,朝刘昉郑重一礼:“叨扰大王,还望恕罪,下官告退!”
  
  言罢,又朝陪同在侧临淄公刘文济恭敬礼拜了下,便缓缓退出房去了
  
  “四叔为何答应替其代呈?”边上,一直默默饮茶,不曾开言的刘文济突然发问。
  
  显然,刘昉嘴上说考虑,但将图留下,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了。闻问,刘昉淡淡一笑:“顺水人情,送他一场又如何?”
  
  “这可不是顺水人情!而四叔,也不像是随波逐流的人,也不需如此”刘文济看向刘昉,这么说道。
  
  刘昉又笑了笑,反问道:“你似乎对王玄真修河之议并不认同?”
  
  刘文济摇摇头:“小侄认不认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当权者能否认同!”
  
  “你是不看好此议了!”刘昉道。
  
  刘文济沉吟少许,道:“王玄真所提松江之虑,时下还不深峻,有大把可以改良的办法。河道狭仄,那便扩宽扩容;泥沙淤积,那便清淤排沙;大船泊位不足,那便增扩港口
  
  总之,比起一上来,便大兴土木,生凿出一条河来,要更容易为人所接受。
  
  王玄真的设想很大,考虑似乎也很深远,但也正因如此,想要实现,方更加困难。何况,此事涉及地方颇杂,远不止上海及苏秀二州,牵扯越多,越难成行。
  
  至于王玄真之思虑有无道理,我不好妄下结论,或许几十上百年后的情况会比他今日所述还要严峻,但修河之议,至少在当下不合时宜.”
  
  刘文济一番论调,让刘昉又是意外,又是感慨,道:“如你所言,我也只是做一个‘信使’罢了,至于同不同意,那是陛下与朝廷通盘考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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