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篇45 再起夺嫡 (第2/2页)
这话一出,刘文涣脸色立刻挂不住了,甚至于直接站了起来,待见到周遭有人把目光投过来,又故作无事地缓缓坐下。
看着在那里举杯小酌的赵匡义,深吸一口秋凉之气,犹豫少许,而后压低声音,道:“三弟年已十二,我的时间不多了,机会也不多了,再不奋进,如何破局?”
刘文涣如此表露心迹,赵匡义也有些意外,但听其言,表情也更显肃重,答道:“殿下既有此志气,就更当从长计议,急躁不得,否则只会事与愿违?”
“殿下可知,安南、真腊这场战争,朝廷耗费了多少钱粮,地方又征调了多少民力?”赵匡义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是连这些都不考虑,又如何能得圣心?”
“陛下是顾全大局之人,封你为王,更有一番爱子之心在里边!让殿下领兵却敌,本就是一场考验,殿下自认为,征南表现,能否打动陛下?”
赵匡义道:“殿下欲夺位争先,还需应时顺势,如今天下大势如何?悉在陛下!
陛下治国之政策方针,殿下可曾仔细揣摩研究,若不认识到这一点,做得再多,表现再努力,那也只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
对于刘文涣来说,赵匡义的话实在不是太好听,不只不好听,甚至有些啰嗦、唠叨,让人心烦。不过,最终刘文涣还是表示,今后会注意,多研习皇父治国之政策理念,不再急躁求进云云。然而,刘文涣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就不清楚了。
不论赵匡义怎么劝说,至少如今明面上呈现出来的,是皇长子正当红受宠,赵匡义这盆冷水泼得,也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刘文涣先行告辞离开了,赵匡义则独自坐在酒肆内,自斟自饮,所有的愁闷都伴着酒水,吞入腹中。
赵匡义如今已有59岁,将近花甲,年岁既高,青壮年时期的政治雄心,在岁月的侵蚀之下,也日渐消磨。
实事求是地讲,眼下的赵匡义,权力欲望已经不如当初那般强烈了,在朝中,他除了履行人臣之责,修身为政之外,所有的心血与冀望,都放在刘文涣身上了,只为能够扶刘文涣上位,如此也算功成名就,死也得其所。
然而,这么多年了,就赵妃母子的表现,赵匡义的信心也不由动摇了,实在是有太多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赵妃一介女流,见识有限,赵匡义可以不与之计较,但刘文涣,他此前可是十分看好的,而今也生出一种无力感了。
莫名地,赵匡义忽然想起来了赵德昭,在扶持赵妃母子的事情上,他都没有自己积极。诚然,如今赵氏当家做主的,乃是他赵匡义,但赵德昭与赵妃,可是亲兄妹啊。如今想来,赵德昭这个大侄子,似乎看得比自己还通透.
不过,事已至此,赵匡义已无退路可言了,只有一条路走到黑,当然,他也没有任何后退的念头。
赵匡义评价刘文涣急躁的同时,在宫中,还有人更加着急,难以自安。
“皇后,臣还是那句话,时下一动不如一静,只要三皇子谦怀孝敬,慎思笃行,习礼修德,那他的地位就任何人也无法动摇。否则,柱国勋贵不答应,满朝大臣也不答应!”坤明殿内,吏部尚书慕容德丰是极力地劝说着慕容皇后。
然而,皇后哪里听得进去,当即斥道:“你总是这番论调,言之凿凿,但你看看如今朝廷是什么局势?刘文涣都封王了!
当初,说我儿年幼,难以当国,我也就忍了,如今我儿已长,还不能正位,是何道理?”
“你总说时间在我,然这五六年过去了,官家一无表示,反是赵氏母子恩宠益重。
嫡长子,官家有将文澎视为嫡子吗?”
“皇后!”听慕容皇后抱怨,慕容德丰有些急了,语气甚至有几分严厉,大声道:“万不可埋怨陛下啊!”
注意到慕容德丰严肃的表情,皇后也知自己失言了,雍容间闪过一抹尴尬,回身坐下,深吸一口气,情绪怏怏地说道:“日新,你说官家究竟是如何想的?先帝当年册封官家之时,官家年仅八岁,名分早定,因而三十余年,纵龙虎兄弟,也难与之相争。
而今,我儿已十又有二,若再不定名分,岂不让勋贵观望,朝臣猜疑,也会给赵氏以妄想。
长此以往,国本不定,且不说我母子二人如何如何,就是于大汉江山社稷,又有何益处?”
难得见皇后如此冷静地分析夺嫡之事,慕容德丰听了,想了想,也尽量平和地说道:“时移世易,如今情势不同了。对于太子继嗣之事,陛下自有考量,如今,只怕仍在观察。但是,臣老生常谈,依旧认为,只要皇后与三皇子不犯错,陛下就不可能弃嫡立庶。
嫡长制继承,那是世祖与公卿约定而成的,也是陛下最终顺利继位之大义所在,背制立储,那是取乱之道,陛下不可能不明白。”
“话虽如此,然正因如此,我才不安!”慕容皇后表情凝重地说道:“君心难测啊!以官家如今的权势与威望,若他执意立长,朝廷的勋贵大臣,何人能阻,你能吗?”
慕容皇后这个问题,还真把慕容德丰给问住了,拧眉沉思几许,拱手道:“臣恳请皇后娘娘,保持耐心,平常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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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德丰的劝说,皇后显然也没听进去,就在雍熙六年九月秋,一批三馆文臣、御史及部司官员争相上表,以国本不固,请求皇帝册立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于是,时隔五年多,太子储君的问题,再次摆在了刘旸面前。不过这一次,刘旸处置得干脆多了,没有放任两方斗争,影响朝局,破坏大汉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和谐稳定的局面.
所有上奏的官员,尽皆降职免官,更为重要的则是,慕容皇后也被刘旸寻个由头口谕训斥了一番,并且从雍熙六年秋开始,几乎不踏足坤明殿,如非正式场合,帝后二人甚至见不着面。
当然了,赵妃也是同样的待遇。两个女人,平日里也是不敢忤逆刘旸的,然一涉及爱子,涉及太子之位,那是什么顾忌都抛开,也让刘旸颇为伤神。
六年秋的“储君之争”,在刘旸干脆果断的处置下,算是被压制下去了,然而,就是刘旸自己也清楚,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压力与矛盾也会越来越重,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拥戴从龙之功,在任何时代,都是头一等的,总会有人前赴后继地去争取,只要一息尚存,便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
而这一次,刘旸也认真地思考起储君的问题来,一方面是迫于暗流涌动的夺嫡形势,另一方面,也因为刘旸自己也不年轻了。
雍熙六年的皇帝刘旸,已经49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