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篇1 变天 (第2/2页)
收回审视的目光,李少游又扭头冲李俭吩咐道:“派几名可靠卫士,去把二使请来!”
言罢,李少游再度看向胡德,以一种警告的语气道:“胡大官,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御帐周边这些宫人,你可要看好了!否则,出了差池,首先拿伱是问!”
“小的明白!”胡德躬身拱手,姿态放得很低。
此时的胡德,心头充满了戚戚然,他胡大官,堂堂的内侍监,诸班首,除了在大行皇帝面前,何曾如此谨慎卑微过,如此心里落差,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缓过来的.
“御营的氛围还是有些紧张了,如此反倒惹人怀疑!”顿了顿,李少游又冲李俭道:“御帐前多余的岗哨撤掉吧,御营之中保持外松内紧即可!”
李俭始终是那副严肃的模样,点着头,言简意赅:“我去安排!”
对于李俭的冷冰冰,李少游也不在意,只是朝他拱手,郑重道:“定安伯,虽有陛下相托,然这大胆妄为、逾制犯忌的之事,还需由你我协力担之!”
李俭声音依旧沙哑,语气也坚定如初:“陛下所托,纵身死族灭,也当完成!”
听其表态,李少游也不复多言,只是回头看着躺尸在榻间、脸上蒙了一层黄绸的老皇帝,仍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李少游目露悲伤,心中哀叹:“陛下啊,后事之重,老臣受之多艰啊.”
计议既定,让胡德与二皇孙守着老皇帝,二李则各自去安排落实,这一夜,注定难眠。
御帐之侧,如众星拱月一般,搭建着几座帐篷,那是供随侍宫人及值班宿卫所用。
其中一间帐篷内,零星的烛火使得视线格外昏暗,不是李少游舍不得多添几根烛,只是于他而言,这样的氛围才符合他此时的心境,但对奉命而来的李继和来说,就显得有那么几分惊悚了。
审视着李继和,李少游的目光也充满了压迫力,见其有些紧张不安,李少游起身,拿出一道已然做好密封的令笺,横于胸前,肃声道:“李继和听令!”
“末将在!”本能地,李继和拜道。
“着你将此报,飞马发往西京,信不离身,换马不换人。记住,直呈太子殿下,余者一概不理,敢有耽搁冒犯者,杀!”李少游冷冷道。
听李少游陈述完命令,李继和显得愣愣的,显然被这道诡异的命令搞得有些懵。但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所在,此令何来?听其语气,可不像是来自于陛下,而若是寿国公,他怎敢降此乱命,于是,愣了一会儿,李继和也没敢接令。
见状,李少游继续道:“老夫知道你心中疑虑,不给你说清楚,怕你也不敢接令!”
略顿,李少游声音又压抑了几分,道:“半个时辰以前,陛下已然殡天了!你该知道,此差遣之重要了吧!”
李继和一张憨直的面庞是勃然色变,呆立在那儿,手足无措,嘴上则语无伦次:“殡天,陛下驾,崩,这如何使得!”
然而,注意到李少游那肃穆的表情,李继和意识到,该是真的,这天下谁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当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李继和立时便站不住了,眼眶倏地红了,跌倒在地,哀泣地呼唤:“陛下!”
对于李继和这样沾点亲带点故的晚辈来说,大行皇帝固然有恐惧的一面,但崇敬之情也是相对的,过去只是被敬畏的情绪压制着,然人一旦崩了,那曾经压抑着的情感也一下子喷涌而出。
见其状,李少游并不准备给他更多反应的时间,威严地说道:“时下,没有多少时间供你我悲伤,挑你作为信使,是对你的信重,差遣也必须保证完成,出现一丝一毫疏漏,后果你该知道!”
“末将奉令!”听李少游这么说,李继和回了神,迅速调整好心情,迎着其目光,双手接过信筒,郑重地道。
“随行卫士已经挑拣好了,马匹已备,就候在御营门前,你立即动身,此事一刻也不能耽搁!”李少游叮嘱道:“记住,你此行仅为报信,余者不可多嘴、妄言!”
“明白!”李继和起身应道,刚欲动身,又停了下来,面露迟疑地看着李少游,但态度十分坚决地抱拳道:“寿公,恕末将斗胆,能否到御帐向陛下叩拜辞行?”
深深地看了李继和一眼,李少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没有太久的耽搁,很快地,在十几名卫士的随从下,李继和夤夜出发,离开行营范围之后,径直奔向官道,而后一路朝着洛阳方向而去。
大汉帝国若说交通发达,毫无疑问是京畿、河南以及河北,官道修得是四通八达,直道更早早地联通着各州主要城市。
也正是得益于这个时代最便利的陆路交通,自泰山至洛阳千余里的路程,两个日夜的时间,也就跑完了。一路上,李继和连同十几名卫士轮番领路,就连饮水进食的时间,都压缩到了极致,十万火急的事情,也容不得丝毫懈怠。
当然,路途中还是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在经过两个官驿之时,对方随意迟缓的表现激怒了李继和,砍了一名驿丞,杀了两个驿卒。
夤夜出发,抵达洛阳之时,仍是深夜。马蹄在平整的石板路上踩出清脆的响动,穿过洛阳城东聚居区,直至城门,望着黑夜之中巍峨城墙,疲惫已极的李继和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便是在城外,也能隐约听到城中的喧嚣声,仍旧沉浸在盛世不夜城中的西京士民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大汉帝国的天要变了。
作为洛阳的城门值守,不论是负责程度,还是见识深浅,都要远高地方职吏。虽然满带疑惑,但在确认了李继和一行的身份之后,还是果断放行。
进城之后,也没任何迟疑,扬鞭策马,一路惊动着坊里、巡检,直奔皇城,甚至逾制走马宫门。
打着老皇帝的旗号,几乎是强闯入东宫,就差亲手把太子刘旸从榻上拉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