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禅位之以退为进 (第1/2页)
武德殿外,在诸多臣子惴惴不安之中,李渊额上青筋跳了一跳,压下了心怒火,淡淡的说道:“大唐沦落至此,确非朕一人之过;然朕作为大唐皇帝,大大小小、对对错错的决策皆由朕是出自朕的决断,难道朕不是责任最大的那个人吗?别的不说,最少朕有用失查之过,正因如此,才有并州失守、关中失守、东征惨败、谷城惨败等等一连串丧权辱国事件的发生……正因为朕识人不明,才导致独孤氏为首的关陇贵族里通敌外……此之种种,天下人只会说朕昏聩无能、识人不明、用人失当,谁会说李孝恭、李世民、李神符、李叔良、窦抗、窦琮……?”
群臣无言以对,表面上虽是如此,但要是按照你这种掌兵方式,换成是白起、李牧、廉颇、韩信、卫青、霍去病、曹操、杨爽、杨素等等史上名将,恐怕也会惨败。
“天下人会说朕不如杨侗小儿,朕不服又能怎样?并州、关中、陇右、河湟、淯阳、洛阳、朱阳关等等大战,我们一败再败,将士死伤多达数十万众,这谁来负责?谁能负责?并州、雍州、凉州、汉中、荆州等无数疆土丧失,又有谁能负责?王公大臣、平民百姓颠沛流离,无数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又有谁能承担?你们说,所有这些负责,除了朕来承担,还有谁?所以朕必须给大唐臣民一个交代,所以朕必须将帝位让出。”说到此处,李渊反而平静了,和缓语气之中却流露出了刺骨寒意。
“朕想了好几天时间,早就三思三思再三思无数遍了。”望着阶下的陈叔达,李渊问道:“且不说其他,陈相国,朕且问你:横扫**、一统天下的强秦为何二世而亡?强盛无极的大汉王朝,为何难逃分崩离析、灰飞湮灭的结局?”
陈叔达愣了一下,不过这问题明显难不倒他,于是恭恭敬敬的答道:“秦朝暴政,使举国反抗,遂二世亡;汉朝宦官祸国、外戚弄权,遂断送四百年江山。”
李渊沉声道:“朕以前也认为如此,可是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朕发现秦汉之败亡,看似是朝堂之外的缘故,实则是自身痼疾所致,秦始皇雄和伟略、英明神武、一统天下,传至二世却宗庙灭绝。而汉朝虽有文景之汉、武汉雄风、光武中兴,但是到了后期,却是因为幼主冲龄、不识政务,这才导致君权旁落,帝国飘摇,传至刘宏而分崩离析…隋之文武最为典型,文帝英明神武,隋朝雄踞四海、横行天下、举世无双;杨广昏聩残暴,终使大隋帝国民不聊生、烽烟四起……说来说去,秦汉之败亡、隋朝之崩塌,完是帝王之昏聩。”
群臣默然无语。
凡是有一点水平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没人敢说。因为在君权至上的年代,无人敢去质疑皇帝权威。
为什么杨广当初宁愿和天下门阀开战,也不愿下《罪己诏》?无非是想维护帝王权威而已!只要是皇帝就永远正确、永不犯错……因为帝王权威一旦遭到质疑,这个政权就出现动荡,诺大帝国就有崩塌可能。
杨广还能执宰天下、占据大势之时,且不愿下《罪己诏》;如今的大唐岌岌可危,李渊威严丧尽,下《罪己诏》的后果可想而知,可他受制于无数万阵亡将士家眷,却不得不下,否则将陷入众叛亲离的局面,可下了,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索性就禅位给李建成,以平民怨。
一些聪譬如李建成、陈叔达、萧瑀、刘文静、裴寂、窦轨、豆卢宽等等聪明人,已然理清了个中窍门。于当前的大唐而言,李渊让位,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作为当事人,李建成则是呆若木鸡,他感受不到半点喜悦、也感受不到半点温暖,有的只是彻骨的冰寒……
父皇的举动,让他想到了齐后主高纬,高纬在国势艰难时期,将帝位传给了儿子高恒,名义上是太上皇,但实际上退居幕后,仍旧大权在握,而继位的高恒,不过是高纬手中的一个傀儡,其唯一的价值是背负各种失败的骂名。
李建成从父皇的一系列任命,即可看出,几个都督府的大都督,依旧是父皇的人,而李孝恭虽是升为荆王和巴东大都督,可长史高士廉、司马柴绍皆是父皇的人,这两人会成孝恭的左膀右臂吗?
“微臣虽然万分不舍、万分悲痛,心如刀割,可微臣至死也不会不愿违拗圣意。太子殿下仁孝敦厚、足智多谋,确实是承袭大统的不二人选。若是殿下登基为帝,臣等一定竭力扶持,不会有半点违逆,请圣上大可放心!”裴寂重重的跪在积水之中,三跪九叩。
群臣心里暗自鄙视。
第一个反对的是他,第一个支持的也是他。说到底,他心知新君是一个傀儡,大权仍旧在李渊之手,为了享有特权,所以无耻的向李渊大表忠诚。可是难道他就不会想想,一旦新旧交替出现不可控制的因素,将会造成大唐王朝内乱纷纷、四分五裂?
面无表情的李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欣慰道:“还是裴相国体恤朕心,朕深感欣慰。”
裴寂站了起来,语气铿锵的行礼道:“微臣只知道,凡圣上旨意微臣都会唯命是从!”
李渊满意点头:“诸卿可有想问的吗?”
“启禀圣上,臣有两问。”李渊心腹唐俭拱手道。
李渊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皱,淡淡说道:“唐爱卿请说。”
“圣上去位之后,是否真就不理国事?非是微臣多舌,妄议圣上家事;而是殿下虽然聪敏仁义、文武双,但毕竟滑独当一面的经验。我大唐王朝眼下落魄之此,臣担心太子殿下应付不了多变的恶劣形势。”
李建成身躯一震,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猛地攥紧,迅速敛去了脸上的震惊的神色,复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这时除了彻骨的冷,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之感,大唐王朝已经败成这个样子了,大家居然还在争权夺利、相互倾轧、算计自己,当真是天作孽尤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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