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25 (第1/2页)
殿外在下雨,林笑却头还是很晕,他说不清是喝了酒更晕,还是现在砸地上更难受。
他看着月生的所作所为,不知为何就湿了眼眶。
他觉得月生看起来好痛苦,身体内长满了刺,像是扎入尖锐树枝的荆棘鸟。
月生把衣裳绞成白绫,塞给他一头,林笑却不想要。
这是噩梦,可如果杀了人,那就不只是梦了。
林笑却不得不从疼痛与晕眩中强迫自己脱离出来。
他慢慢爬起来,爬到月生身边。他攥住这头,反绕了几圈,把自己的衣裳取回来了。
衣裳已经皱了,可外面下了雨,好冷,林笑却一点也不嫌弃,把衣裳穿好又爬回了床榻上。
林笑却听见身后月生问为什么。
为什么?
雨水多好啊,为什么一定要沾上血腥。他的衣裳也很漂亮,是绣娘花了许多功夫才绣好的,明明跟白绫一点也不一样。
用这件衣裳来杀人,连衣裳也会生气的。
他被咬得很疼,他以后不靠近月生就是了。
头好晕,身上也好疼,林笑却想山休了。他不该对山休发脾气的。
他知道山休是担心他。
山休即使伤害所有人,也不会来伤害他。
他想回去了。
他要好好喝药,等冬天的时候,和山休一起堆雪人。皇后娘娘很伤心,送他一个雪人算是逾矩吗?
那就给皇帝、太子都送一份,人人都有,大概就不突出了。
林笑却发现自己原来没有那么坚强。
相比被人恨,被人怨,他还是更喜欢被人爱,被人关心。
人都是向往温暖的生物,他钻进被窝里,即使这是萧倦的被窝,他也觉得温暖。
这里的被子货真价实,只要躲进去,他就可以骗自己没有血与疼。
才躺进去一小会儿,萧倦竟回来了。
林笑却躲得更深,他身上有伤痕,他不想被人看见。
萧倦没管一旁垂着头的谢知池,径自走到床榻旁。
看林笑却还睡着,摸了摸他的额头,摇了摇他,让林笑却醒过来。
都这么久了,他都打猎又回来了,怯玉伮怎么还睡着。真是太能睡了,一天到晚全睡过去,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林笑却睁开眼,萧倦细细看了看,觉得不对劲:“你做噩梦了?怎么好像哭过。”
林笑却哽咽了一下,强忍着,“嗯”了声。
萧倦道:“都快及冠了,还会被一个梦吓着。身体像个瓷娃娃,心智也要当娃娃了?”
眼见着林笑却又要哭,萧倦道:“算了,没人让你不当。”
说完他笑了下,伸手要抱林笑却,林笑却直往里躲。
看着萧倦阴冷的眉眼,林笑却低声道:“臣觉得冷,不想出被子。”
“陛下,臣想多睡一会儿,可以吗?”林笑却不想跟他犟,不想暴露咬痕,“您的头发湿了,外面的雨好大,会着凉的。陛下,您快去沐浴。
“浴池很暖,把冷意洗刷掉就不会着凉。”
熨帖的话萧倦听得够多,可还是头一次听林笑却说。
他心里怪怪的,说不出,有点别扭。
眼见萧倦真乖乖沐浴去了,都没继续掰扯。林笑却松了口气。
他下了床,随意找了件萧倦的大氅,仔细系好。
萧倦身形高大,林笑却穿着有些拖地。他提着大氅,叫了一个小太监帮忙打伞。
他要回去了。
月生在背后唤他。
林笑却没有回头。没有停留。
被咬上一次就够疼了。
他很听话。他不会想着再靠近他。
大氅长长的,遮住凌乱折皱的衣衫,毛领子厚厚的,刺得他脖子上的伤口发痒。
在陛下这里睡了一晚,回去却如此模样。
他需要一个理由。
可晕眩让林笑却想不出来。
若是往常,他应该早就晕过去了。可是身体上的疼痛存在感太强烈,他竟然没办法晕过去。
雨声哗啦哗啦,小太监把伞全偏到林笑却这边。
小太监整个人都湿了。
林笑却倏地认出了他。是篝火宴上被三皇子踹了一脚的小太监。
“你淋湿了。”林笑却轻声说。
小太监农猗[yī]连忙道:“奴才不碍事。”
林笑却轻轻摇了下头,把伞扶正。
这伞很大,装得下两个人。而且这场雨太大了,风又狂,就算把伞全推到他这边,他的衣衫下摆还是会淋湿的。
林笑却问他疼不疼,三皇子那一脚踹得他倒下了。
农猗仍是说:“奴才不碍事。”
林笑却道:“可都是一样的身躯,怎么会不疼呢?”
“我就好疼。”林笑却声音太轻了,雨声又大,农猗没听清。
可他做奴才的,怎么能让主子再讲一遍。
不回答也不成。
农猗只能猜测地再答了一遍:“奴才不碍事。”
等送世子回了院落,进了屋,农猗竟没回过神来,举着伞跟着进了屋。
林笑却愣了片刻,笑了起来:“小公公,屋内不用打伞,会长不高的。”
农猗愣愣地收了伞。
他应该说些小的告退之类的话,可是脚有些挪不动。
他看着世子的笑,仿佛被浇灌了糖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进退不得,什么想法都愣住。
只觉得,好好看啊。
曾经有小太监私下嘴碎,大晚上的不睡说起哪个人最好看。有不怕死的,说是皇后娘娘,也有的说是宫里的哪个哪个。
这等闲话主子的事,若是被人知晓了,可是要命的。
农猗一句话不说,他守规矩不爱惹事。
大通铺上好些小太监,他身旁的一个推他,说农猗你觉得呢,你长得就挺好看的,你觉得哪位娘娘最好看。
他们说不出国色天香天人之姿之类形容人的话,他们只知道好看不好看。
农猗才不说,他装睡,就算身旁的人掐他,他也装作睡熟了,睡成死猪了,真没法讲话。
那人放过了他,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其实……其实我见过世子爷,就有次送药,就……”
另一个不耐烦了:“你叽叽歪歪要说什么。”
那人害怕了会儿,还是说出了口:“若论最好看,我觉得是那位世子爷最好看。就,就,不像是人,明明都长着眼睛鼻子,可是,可是,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这屋的小太监全被掌了嘴,连一句话没说的农猗也不例外。
农猗其实还是庆幸,自己也被掌了嘴,否则小太监们该怀疑是他告的密了。
自此,大家嘴都紧了不少。晚上睡觉也不敢瞎说什么了。
农猗后来得到赏识,被提拔后离开了通铺。
他也见到了那些小太监们话中的好看的人。
皇宫明明是森严阴冷的地方,却有这么多鲜活的美人住在这里。
农猗谨守自己的本分,从来不会做出看一个人愣神的事。
美人们从鲜活开到荼蘼,农猗从来也不敢看。
可今天,他站在世子面前,世子对他笑,即使是笑他傻笑他愣,农猗也不想低下头去了。
低下头,只能看见主子们的鞋履,看不见世子的笑容。
农猗终于明白,那个小太监为什么要支支吾吾,为什么即使害怕也想说出口。
藏起来太难了。藏到心里谁也不知道太落寞了。
林笑却取来一件氅衣,递给小公公:“你浑身都湿了。”
农猗回过神来,看着那件氅衣上世子漂亮得不得了的手,他慌了神,连告退也忘了说,伞也没支开,抱着伞柄就跑了出去。
暴雨中,他湿淋淋的背影远了。
林笑却的氅衣没能送出去。
他在床榻上躺了下来,呼吸里,山休一瘸一拐从云木合那处赶了过来。
山休当时说了林笑却不吃饭也不让云木合吃的话,山休以为主子是气这个,他不想主子生气,他就主动去照顾云木合了。
他想着只要自己表现好,主子就会忘了那茬。
是他过分了,是他身为奴才竟然想着支使主子做事。
他只是太嫉妒了。
那不是别的,那是一个哥儿,可以给主子生孩子的哥儿。
他只是害怕,害怕主子不要他了。
他就是个残缺之人,他除了伺候主子别的什么也不会。他没办法给主子生儿育女。
他知道,主子总有天会娶妻生子,会有旁的人代替他照顾主子。
他只是一想到这,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竟然对主子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一个奴才,没有资格越过主子办事。
他知错了。
山休为了惩罚自己,没有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他跪药碗碎片,膝盖伤得不算轻,已经发脓了。
他想着再等两天,他再赎两天的罪,再照顾那哥儿两天,他就给自己上药。
还要照顾主子,他不能变成一个瘸子。
可山休赶来,关上屋门,他发现主子身上好多伤口。
山休骇得直颤,牙齿都作响。
林笑却说是不小心被狗崽子咬了,他说他跑到外面散心,不小心就被咬了。
山休不信。
他不是傻子,狗咬的,人咬的,他能分不清吗?
那么多牙印。到底是谁?
林笑却只说是狗咬的。
山休咬着牙给林笑却擦药,到最后实在忍不得,痛哭出声。
林笑却抱着他,搂着他:“没关系的。我以后不会再去逗狗了。不会被咬,不会疼。没关系。”
山休压抑着杀人的渴望,泪流满面。
皇帝的寝宫里。
谢知池望着殿外的大雨。
他不明白。
他咬伤了他,恨他怨他,毫无理由异常疯魔地去伤害,为什么林笑却不报复。
他已经将自己的性命送上,只要林笑却拉紧那一头,他这一头绝不会松手。
他什么都不要了。他满足林笑却。
杀了他。让谢知池的血溅湿林笑却的身。
而不是这一场大雨。
谢知池搂紧自己,明明不久前他怀中还有人的,温热的,山林的小鹿。
他抱着他,仇恨地亲吻他,吻他的泪,舔他的血,谢知池做了鬣狗,要去咬伤善意的小鹿。
他见不得那双干净的眼。
可林笑却松开了手。
林笑却把自己的衣裳取回去了。他不肯把衣裳当白绫。
他穿好自己的衣衫,爬到了萧倦的龙榻上。
他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受了伤的小兽,再不肯对谢知池说哪怕一句话。
谢知池问他为什么。
他不肯答。只是在被窝里越钻越深。
谢知池都要看不见他了。
可皇帝回来,他就肯说话了。
轻声细语,温言软语,带着压抑的哭腔。
好听的言语是对萧倦说的。可那哭腔谢知池知道,那是他咬出来的,谢知池竟然为此感到一刹那的餍足。
那一刻,如果谢知池有刀,他要用萧倦的血彻底洗干净林笑却。
他要抱着林笑却离开。
而不是只能站在林笑却的身后,看着他走远,唤他的名,无回应。
林笑却没有停留,他走入雨中,不曾回头。
屋外的雨声里,谢知池想起年少时走过的夜路。
那一轮遥不可及的月。
他啃着手中的饼,当月满的那一天,他骗自己咬到了饼就是咬到了月。
圆满、快乐、幸福……月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他把月亮咬出一个阴晴圆缺。
雨声里,谢知池手中没有月也没有饼。
他咬着手腕,尝到了自己的血。
腥得发甜。
淅淅沥沥,雨打秋凉。
林笑却发现了山休膝盖上的伤。
他本想问怎么伤的,可是记忆里突然跳出来一个画面,他把碗摔碎了。
他听到山休跪了下来。可是他没在意。
山休连忙说不疼:“主子,奴才不疼,奴才只是忘擦药了。”
“奴才自找的。是不是太难看了,您不要嫌弃我,”山休攥住林笑却的衣摆,“奴才知错了,奴才会很快好起来,绝不会留下伤疤,污了主子的眼。”
林笑却红着眼眶摇头,他让旁的小太监叫来太医,他让太医给山休瞧。
山休又要跪,林笑却说:“我没有怪你,没有。”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林笑却望着窗外,“山休,等冬天来了,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堆出一个你,堆出一个我,堆出满宫的人,干干净净。他们不会受伤,融化的时候才会像落泪一样。”
太医在给山休治疗完后,才发现世子昏迷了过去。
病势汹汹,太医一时间竟慌了神。
萧倦沐浴完出来,看见自己的寝宫里淋淋洒洒散着血迹。
怯玉伮不见踪影。谢知池倒在角落里,手腕上咬痕斑驳还滴着血。
萧倦缓缓走过去,一脚踩在了谢知池受伤的手腕上:“怯玉伮去哪了。”
他说得平淡,但脚上的力度踩得谢知池骨节作响。
谢知池不答,惨白着脸讥嘲地笑。
萧倦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谢知池,狗能活几年,你在朕手里就得活几年。”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江山万里,你一步步走到朕身边。在朕的身边,只能跪,而不是妄想着和朕一样,与朕平起平坐。”萧倦收了脚,踩在大地上,他道,“朕给过你很多机会,你偏要做一柄宁折不弯的剑,对准朕。”
萧倦笑:“剑尖的光芒耀眼,除了把你踩在脚底,朕找不到别的理由放过你。”
张束上前,说世子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萧倦收回了看谢知池的目光,望向殿外:“这么大的雨,逃得倒快。”
又道:“把谢知池拖下去,找个太医治,别留下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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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张束望向谢知池的手腕,咬得惨不忍睹,触目惊心,这要不留疤可就难了。
只能先抬下去。
到了傍晚,雨小了,毛毛雨秋情秋意。
萧倦让人叫怯玉伮过来用晚膳。
太监去了又回,说是世子病得厉害,昏迷不醒。
萧倦拧着眉头,有些不悦。但到了林笑却的床榻旁,才发现他竟是真病了,而不是又托病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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