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法主席间用计 (第2/2页)
“什么?”
徐世绩说道:“此一‘得力的人手’,宜定何人?”
贾雄摇着扇子,呵呵笑道:“徐贤兄,你这一问,毫无必要。”
“军师此话怎讲?”
贾雄笑道:“蒲山公既提出了此议,元文都等与蒲山公又是旧日的同僚,彼此相熟,则蒲山公当然是一定已有合意的人选。”晃着扇子,做模做样地问李密,“敢问蒲山公,是也不是?”
李密撩起袖子,探出大拇指,称赞说道:“军师诚然神机妙算!”
翟让问道:“蒲山公,你果是已有人选?”又问贾雄,“军师,蒲山公此议,你亦赞成?”
贾雄说道:“徐贤兄所言甚是,蒲山公此议,未雨绸缪之策也。老子云‘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明公,蒲山公此议,就是‘为之於未有’也。雄之愚见,当可采用。”
翟让做出了决定,便问李密,说道:“蒲山公,你的人选是谁?”
李密举手,指了一下席间末席一人,从容说道:“明公,你看他怎样?”
翟让看去,李密所指之人,是近期投李密的一个士人,姓裴,名字叫甚么,翟让不太清楚,只知李密等皆呼他“裴叔方”。
此人却是和王伯当一样,也是以字行,——即多数人都呼其字,不怎称他的名。
李密介绍说道:“明公,叔方兄家在河东,出於河东裴氏之族也。他的诸父、兄弟,现颇有在洛阳朝中为官吏者,他又是新才投我,应是尚未被洛阳朝中知晓,最要紧的是,叔方兄为人机警,而有胆略,故俺以为,请他为你我去一趟洛阳,打探消息,是最为合适。”
反正此议,是李密提出来的,那李密想派什么人去洛阳,他就派什么人好了。
翟让没有异议,说道:“蒲山公选的人,一定行。只要蒲山公觉得合适,信得过,俺也就信得过。好!那就有劳裴仁兄,为俺与蒲山公,走一遭洛阳!”端着酒杯,摇晃着站起身子,冲着裴叔方举杯,示了下意,笑道,“这杯酒,俺便借花献佛,敬一敬贤兄。叔方兄,此去洛阳,辛苦不提,也许还有危险,此杯酒,请仁兄满饮!待兄还时,俺再设宴,为兄酬功。”
裴叔方得了李密的默许,乃也将身站起,端着自己的酒杯,将酒喝下。
翟让坐下,抹掉沾在须上的酒水,问道:“蒲山公,何时劳请叔方仁兄启程?”
“事不宜迟。明公既已允可,仆意明日就请叔方兄出发。”
翟让拍了下案几,醉醺醺地说道:“好!”令帐下侍从的吏卒,“取一盘金来,送给叔方仁兄,以壮叔方仁兄的行色!”又道,“前日李二郎才献给俺的好马,也牵来一匹,亦送给叔方仁兄!”
就此定下了此事。
收下了翟让大方赠与裴叔方的金饼、好马,又饮多时,酒宴方散,取了两个做工精细的玉猕猴,送与翟让,亲把他和贾雄、单雄信、徐世绩、王儒信等送出营外后,李密还回帐中。
回的不是喝酒时的大帐,是他与王伯当、房彦藻等议事时常用的小帐。
坐定下来,房彦藻抚须笑道:“明公,计已成矣!”
王伯当谨慎,说道:“房公,还不能说成,现下至多能说是已成一半。”
房彦藻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转看裴叔方,笑道,“底下来,就看叔方你的了!”
裴叔方应道:“房公、明公,尽请放心,叔方一定不负此任。”
今日此策,系房彦藻先献,即便谨慎点说,此策也已成了一半,房彦藻颇是心喜,抚摸着胡须,回味了下刚才席上时候,李密与翟让说“遣人潜入洛阳”这件事的经过,他忽地一笑。
李密问道:“卿缘何作笑?”
“明公,俺想起了适才散席时,明公所送给翟公的那件礼物。”
李密说道:“那两个玉猕猴?”笑道,“这两个玉猕猴,原是宫中之物,做工确是精细,玉料也是上等,不说价值连城,百金自是有之。怎么?卿亦喜欢不成?”
“非也,非也。”房彦藻喝了不少,有些醉了,他摆了摆手,笑道,“两个玉猕猴,便价值千金,在俺眼中,亦不如俺之此策得行要紧!明公,俺所思者,这翟公,像不像这两只玉猴子?”
李密楞了下,随即明白了房彦藻的意思,笑指房彦藻,说道:“卿呀、卿呀!”
王伯当略皱眉头,说道:“房公,今是不得已,才以公之此策,欺促翟公。在下愚见……”房彦藻出身名族,亦李密之所亲信者,底下的话,他不好再说。
李密颔首,说道:“伯当提醒得对。孝朗,於下南北反者如潮,窦建德、卢明月等各已称王,眼看隋室已是将亡,我等绝不可蹙居荥阳,无所事为,空待干成大事的时机错过,故迫不得已,今我等行你此策。所为者,是望能以你之此策,促翟公改变心意,肯与我部共取兴洛仓。
“现下你之此策尚未完全能成,且即使其后你之此策能成,翟公部之兵,我等还要借用。切不可便就放浪忘行,不闻周太庙之金人乎?三缄其口而铭其背云,‘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是‘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也。”
房彦藻笑道:“明公教诲的是。明公讳‘密’,我等身为公属,本自当以此为铭。”
这话,仍是戏谑之语。
李密知其性子,况今正用人之时,也不见怪,一笑置之。
却李密建议翟让,遣人潜入洛阳,打探消息的这件事,很快,李善道就知道了。
他是从徐世绩处听来的。
听后,李善道怔然之余,露出了和徐世绩在席上听完李密之此建议时同样的表情,若有所思。